檐走进去便见卫寂与一人隔着案桌相望。
那人一身雪色宽袍广袖,眉目如画,金相玉质,气度如朗月入怀。
卫寂似乎没料到会在此看见他,捏着手中的书,神色怔怔,对方的目光也落在卫寂身上。
观他二人的神色像是旧相识,姜檐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不悦,他强势地走进去,隔开俩人相视的目光。
姜檐乍一现身,卫寂心口一震,立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倒是从容不迫,躬身朝姜檐行礼。
“臣许怀秉,见过殿下。”
姜檐听他自报家门,这才想起来前日他父皇说,岐孟许家弟子入京要给他伴读半年。
教授他们课业的许太傅,是许怀秉的叔父。
许家在岐孟是名门望族,出过三公,而许怀秉开慧开得很早,自幼聪颖博学,有神童之称。
他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二岁一手好字叫价千金。
姜檐父皇前几日见了许怀秉一面,叫他去东宫陪太子读半年书,然后再入仕。
他觉得许怀秉有封侯拜相之能,想着自己百年之后,姜檐与许怀秉成为后人称赞的君臣,一起将大庸撑起来。
这些年景文帝一直在帮姜檐培养能臣,从卫寂到方尽安,再到两个世子,他们的父亲都是大庸如今的肱骨之臣,只要他们继承其父之志,便能辅佐姜檐。
谁知道一个两个都不争气。
方尽安不用说,两个世子生在富贵窝,养成了纨绔子弟,卫寂倒还不错,是个忠臣,也会是一个实臣。
景文帝真正愁的是太子,至今他都没在他这个儿子身上看到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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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檐的视线扫过许怀秉,后又看向心不在焉的卫寂,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绷着脸问,“你们认识?”
不等卫寂说话,许怀秉答道,“回殿下,认得,臣与卫寂相识于凉州。”
他嗓音清润,回得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凉州?
姜檐记得卫宗建五年前曾在凉州驻军,五年前他还没跟卫寂认识。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想起方才两人还‘眉目传情’,姜檐朝卫寂横过去一个眼刃,心里气炸了。
卫寂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殿下怎么今日来得这样早?”
姜檐更气了。
怎么,不许他来?
卫寂看出姜檐心中所想,忙道:“臣的意思是,臣还没给殿下烘座。”
姜檐的脸色这才缓了缓,瞥了一眼如玉般端方的许怀秉,在心中一哼,对卫寂说,“你随孤出来。”
卫寂不明所以,跟在姜檐身后走出了书阁。
走到门口时,卫寂回头看了一眼。
许怀秉立在熹微的晨光中,朗目疏眉,温润其玉,与卫寂印象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见卫寂看来,许怀秉微微颔首,唇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便是这笑也与从前分毫不差,既不热络,也不显疏离,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这几日卫寂闭门不出,没听到他来京的消息,看到他出现在东宫不可谓不惊愕,还当自己在做梦。
卫寂满腹心事,姜檐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险些撞上去,幸好稳住了自己。
姜檐看出了他的失态,一直压抑的火气爆发了,“你在想谁,连路都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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