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经过风雨,她是被爹娘含在了手心里,被舅舅舅母捧在了手心上的,整整十数年来从来没有受过半分苦难,无论是爹娘还是舅舅舅妈,对她的疼爱甚至一度超过了磊哥儿。
所以,越是拥有的东西,往往越是不懂得珍惜。
沈媚儿从来不知那一生究竟过得有多幸福,也从来不知,不过是打从自己指缝里溜走的哪怕是一些碎屑,兴许,亦是旁人一生都无法够得的。
就连爹娘亲自帮她挑选的,令她心生厌恶,处处嫌弃的丈夫,亦是个唯她命是从,将她捧在了心尖上的实心汉。
可是,她偏偏受人蛊惑,一心只想要去追寻那些华而不实的虚假荣耀。
结果到头来落得过惨死的下场。
丈夫?
哦,对了,还有这样一号人。
三日三夜后,从难以置信中缓过神来的沈媚儿终于缓缓忆起了还有这样一号人的存在——
一个粗糙结实、沉默寡言、半点不懂风情、又长得凶巴巴的,脸上还有着一道丑陋疤痕、镇日只管穿着一条黑裤子,光着赤,裸身躯,露着两条鼓鼓囊囊的大胳膊、仅仅只在腰上系着一件脏兮兮的围裙,举着生铁,日日站在火炉旁那个可恐吓人、恐怖如斯的打铁匠!
是的,她的前夫,那个被她生生嫌弃后最终遭她抛弃了的粗狂大汉。
实在是,沈媚儿那时着实不喜欢他。
大俞重文轻武,大俞的每一个女子都爱慕翩翩公子、白面书生,沈媚儿自然毫不例外。
她喜欢唇红齿白的金贵公子,喜欢说话像唱歌似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吟诗作对,尽管沈媚儿多半听不太懂,却丝毫不影响她心生爱慕。
她觉得她生得貌美,生了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合该唯有嫁入那权贵府上给那摇着扇子,说着甜言蜜语的世家公子做正经太太才是她该有的命数。
而那个打铁匠呢?
媚儿见了他便发憷。
她嫌他脏,嫌他日日在火炉旁打铁,油腻邋遢,连他赚的银子都十分嫌弃,每每要用帕子擦拭干净了,这才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收了。
她嫌他太过粗鄙,嫌他吃饭跟爹爹一样,牛嚼牡丹似的,一顿要下去半篓子白面馒头。
她嫌他力气太大,时时弄疼了她,嫌他沉默寡言,半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她往往气得直跺脚了,他依然岿然不动,有时,她蛮横的将屋子里的碗筷瓢盆全都砸了,他依然纹丝未动,也不动怒,只淡淡的看着,待她累了,倦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他才闷不吭声的将所有东西一一收拾了个干净。
可越是这样,沈媚儿便越气越恼,每每只觉心肝疼痛。
他就是一头老牛、闷牛,半点不解风情。
而她是那朵被他践踏了的牡丹花。
沈媚儿越瞧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平衡。
最后,终究还是气得将他抛弃了。
其实,除了不喜欢、莫名嫌弃、无故厌恶他以外,打铁匠待她还是没话说的。
听说,打铁匠原先一直住在镇上的打铁铺子里,后来要娶她时,这才在镇上安置了宅子,宅子虽不大,却是个方方正正的四方院落,地段也好,离镇上舅舅家的宅院近,方便媚儿时不时过去打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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