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空间密闭,只余他们两人,压迫感随之而来,虞锦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她的扇子被沈却拿走,也没有了可遮挡的物件,只垂头走至桌前,桌案上有一套精致的银纹杯盏,是用来喝合卺酒的,也很贴心地备好了新娘用来果腹的糕点茶水。
沈却提壶斟茶,给她递了茶盏,后又无比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脖颈:“累不累?凤冠和钗环太重,先给你拆了?”
虞锦其实很是紧张别扭,但心道输人不输阵,便也佯装很无所谓的样子,点头道:“好。”
沈却小心拿开她的凤冠,拆掉最后一支钗环后,姑娘青丝瞬间倾泻,如泼墨一般乌黑顺滑,让人很手痒地抚了两下。
虞锦脑袋一轻,下意识仰起脖颈。
她今日的妆面是很精致的新娘妆,新娘妆讲究端庄贤淑,可虞锦的长相偏向明艳,尤其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但凡是上了妆面,怎么画都画不出安分守己的模样来,是以娘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愣是把这张脸画得妩媚动人,那颜色饱满的妆容,就如锦上添花,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眼。
这张脸,沈却再熟悉不过,可还是能时时被她惊艳。
抚摸她乌发的动作稍顿,沈却目光落在她唇上。
虞锦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逐渐倾身的动作,留有理智地抵开他的胸膛,很难为情道:“还是等,等王爷会客回房再……口脂太红了,印在唇上会让人笑话的。”
沈却缓缓吐息,点头退了回去,“那你等我,饿了吃糕点,若是想吃别的,让厨房给你做。”
虞锦一一应下,目送他离开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许是避火图册看得太过仔细,虞锦完全明白他那“等我”二字包含多少含义,只觉得耳尖滚烫,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紧张兮兮地捂着脸绕着圆桌转了两个来回,平息了躁意后,才老老实实坐下候着,眼看窗外天色渐暗,星子布满天。
炊金馔玉,宾客满堂,王府还笼罩在喧嚣声中。
沈却虽无心应酬,却也当真没法脱身。今日来的大多是军中同僚,个个酒量极好,单是要各个击破灌醉便不是件易事。
且因他平日过于严苛,没少行惩戒之事,多多少少结了些怨气,好容易逮到能出气的机会,这些武将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杯接一杯的敬酒,浑然没有要手软的架势。
好在白叔已有准备,捧着阴阳酒壶跟在沈却身后斟酒。
有人已醉糊涂了,却仍旧上前敬酒,酒后吐真言道:“兄弟们平日不敢讲,王爷啊,您那张脸可真真是不苟言笑,吓人得哟,您说您对我们这样也就罢了,可不得吓着王妃么?”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女人可不好哄啊,王爷,我府中有两房姬妾,也算是总结了些经验,我与您细讲——”
沈却拂开醉鬼攀上他的胳膊,冷淡道:“不必。”
他端正地坐在桌前,听那些平日规矩的同僚下属正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在厉声谴责他平素里严苛的做派,醉到无人反应过来南祁王还在场,甚至有人高声道了句“毫无人性”。
沈却漠然,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都记下来,明日酒醒后,让他们自己看。”
“……是。”
段荣对那几位将军深表同情,看他们还乐呵呵的,全然不知明日要发生什么。
依旧有人不停敬酒,沈却并未推拒,直至饮下第一百多杯酒后,敬酒之人被虞时也挤开。
虞时也不高兴地皱皱眉头,道:“王爷喝这么多酒,今夜是打算要我妹妹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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