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尤其是那些跟随的四卫营兵士,眼中均露出惊惧之色,各个垂首缩肩,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墙里。
薛恕却并不在意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模样,他擦干净了手,命人拿了笔墨纸砚摆开,对老道士道:“说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扫了一眼挖出来扔在一旁血淋淋的膝盖骨,平铺直叙道:“若有遗漏,咱家多问一句话,就挖你一块骨头。”
知道他绝不只是吓吓自己,老道士不敢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供词写了满满一张纸,最后让他画上押,才算完了。
薛恕将供状收好,本想命人将老道士处理掉,但转念又想到上一回他杀了两个刺客,殿下还生了气。便又改了口:“关起来,留口气。”处置完老道士,他才命人寻了铁锹,去挖三清祖师像下面埋的东西——据老道士交代,万有良伪造户部文书所用的假印信,并不是忘尘道人所刻,而是出于他之手。
忘尘道人长袖善舞,却并无甚谋略见识。老道士将他推到人前,自己则在幕后出谋划策,正是深知掺和的这些事迟早要惹大祸,便早早给自己留了后路。
除了与忘尘道人瓜分的金银之外,他还保存了伪造的户部印信数枚、文书副本、往来书信等等。所有这些东西都被他埋在了正殿的三清祖师像下,他之所以冒险折返白鹤观,也是舍不得藏起来的钱财。
至于忘尘道人临死前藏起来的那张盐引引纸,老道士也交代清楚了,那是他让忘尘道人留的保命符——那盐引是伪造的,可上头盖的盐使司官印却是真。是忘尘道人寻机骗万有良拿出官印,偷偷摸摸盖上去的。
假的盐引,上头盖的却是真官印。足以用来牵制万有良了。
只不过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到死也没能用上这引纸。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薛恕命人将挖出来的金银运走,自己则带着伪造印信和文书等回去向殷承玉复命。
殷承玉把玩着那伪造的印信,再仔细辨认那伪造盐引,最后果然在印刷墨迹上发现了细微不同。他将东西收起来,叹了一声:“那老道士倒是奇才。”
难怪上一世,伪造的书信让他都寻不到破绽。
“人暂时留着,等此间事了,再行处置。”
说完又想起郑多宝方才来通报的事,又道:“下头来报,说万有良有遣人送了请帖来,那时你不在,郑多宝便叫下头的人说你被孤罚去了柴房思过,还未出来。你别记错了说辞。”
薛恕应下来,又盯着殷承玉看。
眸光殷殷,似有期盼。
殷承玉与他对视片刻,念在他此次立功不小的份上,到底唤了郑多宝进来:“领他去库房,随着他挑几样东西。”又转脸对薛恕道:“行馆里都是下头人送来的孝敬,没什么好东西,回望京后再论功补上。”
“臣不想要那些。”薛恕却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殷承玉此时心情不错,便也好脾气地问道。
薛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想要香料,殿下常用那种。”
他很喜欢殷承玉身上的冷梅香气,可那帕子上的香味已经逐渐淡了。
殷承玉闻言有些诧异,在他的记忆里,薛恕是从不喜品香熏香这类风雅之事的。但他既然开口要了,殷承玉也不至于吝啬一盒香料,便应了下来:“郑多宝,你领他去拿两盒雪岭梅。”
薛恕讨到了赏,心满意足随郑多宝一道退了出去。
他随郑多宝去拿了两盒香料,又去赵霖处拿了万有良的请帖,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里。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夕阳迟暮,夜色.欲侵。
薛恕将请帖翻阅一遍,记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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