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玉沉吟片刻,叫人拿了纸笔过来,当场写了一封折子:“山东灾情严峻,可先赈后报。你命人快马将折子送回京中,走水路调用漕粮贷给百姓,待灾后丰年再行归还。”
“太子殿下仁厚!”钱柏闻言大喜,若是能借调漕粮,可真是解了山东的燃眉之急。
“除赈灾之外,死者尸体也要尽快收敛安葬,严加防范疫病和水涝。地动已是雪上加霜,若再生波折,百姓难以维生。”
山东一带灾害频繁,每年不是水涝就是旱情,这二者又常常伴随饥荒和疫病。今年春夏少雨干旱,又闹蝗蝻,田地颗粒无收。到了秋天却反常地开始阴雨连绵。若是再这么下去,殷承玉担忧会引发水涝和疫病。
他的担忧也正是钱柏等人隐隐担忧的,如今听他提起,便也不着急走,索性将制定好的防灾之策拿出来细细与他探讨完善。
殷承玉早年就到山洞治理过水患和疫病,对此颇有心得。他与钱柏三人探讨了半日,确定防治之策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了,钱柏等人才宝贝地捧着折子和粗略写就的治灾章程离开。
他清醒过来时才午时,钱柏等人离开时,却已经是酉时末。
外头的雨势小了一些,但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厚重的铅云沉甸甸压在头上,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殷承玉有些疲惫吁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起身去看薛恕。
正逢小太监端着饭菜进来,看着他往外走的身影急忙道:“殿下还未用膳。”
“先放着,孤回来再吃。”
薛恕的营帐离着他的主帐不远,殷承玉没让人跟着,自己撑了伞过去。
进入营帐时,正逢应红雪和贺山往外走。
二人看见他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行礼。
殷承玉昨日眼睛蒙着布,并未看见应红雪,只从崔辞那里知道,地动之后应红雪与贺山带了五千红英军前来支援。
他仔细打量着应红雪,从对方眉眼间依稀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语气便也温和许多:“孤先前还怕寻错了人,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他和你很像。”
应红雪诧异地看他一眼,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怪异,但对方毕竟是太子,她垂着头道:“一母同出的姐弟,自然是像的。”
殷承玉点点头,又问:“你们这是看过人了?薛恕醒了么?”
“还未醒来,大夫说最好让他静养,过了今晚若无事,便能平安了。”
“那孤去看看他,二位慢走,若有需要,可随时去寻孤。”殷承玉说完,朝二人略略颔首,便往里间去。
应红雪和贺山而往外走。
“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平易近人,”贺山撑起油纸伞,小声和应红雪说着话。
应红雪瞥他一眼,嗤道:“哪个上位者不惯会装模作样?而且我们怎么说也帮了他,客气些也正常。”她微微皱起眉,思索一番后,道:“如今太子已经没事了,他虽然还并未针对红英军,但我们不可不防。你悄悄送个信出去,叫兄弟们都分散开来,以防万一。”
她到底还是不敢完全信任朝廷的人。
两人小声说着话走远了,而此时营帐内,殷承玉挥退了伺候的药童和小太监,在榻边坐下。
薛恕还未醒过来。
崔辞替他清理了身上的脏污,连冒出来的一点青色胡茬都刮干净了,身上的伤处也都妥善处理包扎,就是整个人瞧着清瘦了许多。
此时穿着白色的中衣躺在榻上,眉目紧闭的模样,瞧着比往日里还要冷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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