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千怎么也没想到, “真相”揭晓的时候, 他却宁愿不知道。
四月下旬, 老太太开始昏睡,去医院病情也没有得到改善, 只有遗憾的回答。在张佩月要求下, 依然是回了家。
她躺在床上,半靠在充满棉花的枕头上,目光平和地看着坐在地铺上的陈牛和时千。
“到了这时候, 也该说说以前的事,免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时千前两天,又给老太太灌输了全部的灵力。间隔时间太短,那稀少的灵力没有太大用处,改变不了医生的判断,但能让张佩月感觉上舒服不少,有力气一些。
张佩月简单说着自己的过去。
“我的确算是个地主家的小姐。从前的日子,过得比旁人好。”
“从来不愁吃穿,还有钱买胭脂、首饰。差点能去教堂上学,但是我父亲不让我们姐妹去。”
“可一乱起来,家财万贯也一样。管你有没有钱,都只是屠刀下、子|弹下的猪狗罢了。”
“乔哥是七年离家的,没两年在战场上牺牲,送回家的只有一身染血的衣服、一顶八角布帽——”
“和这个。”张佩月伸出手,手里抓着编故事时拿着的五角星徽章,“那会儿为了共同抵抗侵略者,帽子上的五角星拆了下来,换了两枚纽扣。他家人搬走后,我捡到了这枚五角星。”
“当街被人瞧见了,我全家就被抓了去。”
“我父亲同意捐出家产,又有先前的人情,更有朋友在外周旋,一家子才能活命。”
“一出来,父亲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保全家中,与我割裂关系,当街打断了我的腿。而后将我丢给看热闹的人堆里,最落魄那个乞儿,大骂我这种不知道好的,就只配和乞儿一起乞讨。”
“那个乞儿就是你爷爷。”老太太道,“他当时好像挺高兴的,还说谢谢老爷。好像还说了些别的,就是我记不太清了。”
时千和陈牛都沉默着,没说话。
刚知道喜欢的人因为护卫国家、抵抗外侵者而死亡;又因为一枚徽章,无意害了家人;以为侥幸得生,又被亲生父亲打断双腿抛弃,丢给乞儿……
在那时,人得有多绝望,如何还指望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的脑子就是趋利避害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大多数都会被掩盖。
实在忘不掉的,是因为太深刻。
时千心生感慨,陈牛则是生出罪恶感来。
他能想到,奶奶后面的遭遇并不如何,甚至可能是雪上加霜。
那个他从未没见过的爷爷,仅从听闻的品性来说,大概是更多苦难的制造者。
张佩月还在说话,但跳过了陈牛所想。
“我后来就离开了老家在的地方,辗转几年,才来到胜利村。那会还不叫胜利村,这名字是四五年改的,纪念抗|战胜利。”
“等到那之后,我托人打听过。我走之后,我父亲动用了私藏的钱财,想要离开,可没能成功,一家人又被抓了进去,也是后面才知道,所谓的朋友盯着、时刻准备卖了他。”
“二进宫,这回再没能出来。”
“他肯定想不到,活到最后的竟然是我这个祸头子。”
排除其他假设,只从因果算,的确是五角星徽章引发了后面的事情。
但在动乱时期,无人庇护的钱财,就好像是肥嫩的羔羊在狼嘴前晃荡,不安全才是最终宿命。
陈牛开口道:“奶,怎么能怪你!”
时千点头:“哞哞。”
对啊,怪不得你。
“没什么怪不怪的,只怪那时局,怪那些拿着屠刀的。”张佩月看向自己的腿,“就像我也不怪我父亲,这样想,他们可能也不会太恨我,所以心里头还过得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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