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人欺骗背叛。”
时琉被他迫着微微仰脸。
少女脸色苍白,纤弱得一根指头就能捏死,可她幽怜乌黑的眼瞳里没半点恐惧。
甚至,她此时都不回避地直视他:“我没有骗你。”
——
时琉天性就是倔的。
她认准对错的事情,死不悔改,绝不回头,更不会为自己分辩求情。
酆业拿那双没情绪的凉冰冰的眸子俯睨着她。
几息过后。
他垂眸,微微歪头看她:“那你觉着我连他都收拾不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时琉抿了抿唇,犹豫过后,还是轻声,“但是你受伤了。”
“……”
酆业指节一松,垂回大氅下。
偏面前小姑娘得寸进尺,就像在外面似的,反手就握住了他要离开的手,这次更是直接借力攀上来——
她踮着脚,单薄身体前倾,像只蝴蝶似的扑落在他大氅衣襟上。
细白鼻尖蹭着他大氅上的毛领还未察,女孩嗅了嗅,然后更坚信地仰起头:“你就是受伤了。”
酆业眼底冷漠微微撼动,但很快又被坚冰封回去。
他微皱起眉,拂开女孩攥着他衣襟的手,语气冷淡但平寂:“你是不是想死。”
比起方才带煞的笑,这一句可以说是毫无威胁力了。
时琉退回去:“你昨天离开客栈,我就猜到凶险。不过回来以后,你看着一切如常,好像没什么事,所以我本来也只是怀疑。”
“那怎么确定,”酆业回眸,“凭你的狗鼻子?”
“?”
时琉微恼,少女仰脸回来,眼神不满地睖他。
酆业轻嗤了下,没搭理小土狗要咬人似的模样,转开身。
沿着前面灯火昏暗的巷道,他却平静坦然,像进自己家似的,一点不在意就朝前走去了。
时琉跟上去:“除了一直有淡淡的血腥气,也有别的原因,”她跟到他身旁,伸手轻扯了扯他身上那件玄黑大氅,“我觉着你不喜欢黑色,出来前却披上了这个,猜也是有原因的。”
“……”
酆业脚步一停。
但最后那句“你如何得知我讨厌黑色”的一问也没出口。
青年垂敛下凌冽眉目,颧骨下颌厉然绷着,更显漠然冰冷,他没回头地朝巷道更深处去。
时琉仍跟上去:“你受伤重么。”
“死不了。”
“…你好奇怪。”时琉鼻尖轻皱,“我见过不惜命的,可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厉害、却还是这般不惜命的。”
酆业袍袖下翠玉长笛一扬,随手拂去扑至面前的无形杀机,同时他淡淡落眼身侧:“我何时不惜命了。”
少女衣衫被风吹得向后鼓起,时琉怔了下,茫然望回前方——
什么也没有。
时琉不解地转回来,还是接他的话:“为了杀人,总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这还不算是不惜命吗?”
“你错了。”
酆业轻嗤,“这三界里,不会有人比我更惜命了。”
他在最至深至暗的地狱里受尽摧折,沉沦万年,终于化作这世上最凶戾的恶鬼,从那无尽深渊里爬了上来。
他死过一万遍,才换回这一次生。
他最惜命。
“只不过,”酆业垂眸,轻轻抚过那支翠绿长笛,“我活着,就是为了送某些人去死。”
“——”
时琉听得怔然,不由驻足。
这死寂又昏暗的巷道里,不知道从哪忽生出了一阵风,阴冷,湿潮,血腥,像从这人世间最肮脏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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