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缓慢的语调,颇为意味深长。
虞灵犀睁眼,望着宁殷浴在光中的漆黑眼眸,轻而坚定道:“我不是在害怕,宁殷。”
她说的是宁殷。
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总有种跨越时空、横亘生死的温柔坚定。
宁殷看了她许久,嘴角一动,再抬手。
这一次,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发顶,像是在抚一只猫。
回到厢房,虞灵犀坐在铺着玉簟的床榻上,望向笔架上那支笔锋墨黑的剔红梅花笔。
许久,轻轻摸了摸跳动的心口处。那里热热的,有些许酸胀。
月上中天,罩房没有点灯。
宁殷穿着松散的中衣倚在榻头,杏白的飘带绕在他修长的指间,在缱绻的月影下白得发光。
榻旁矮柜的暗格大开,里头安静躺着一只断翅修复的纸鸢,以及过了时令的五色长命缕。
……
虞夫人担心新儿媳初嫁过来,会不适应,便嘱咐虞灵犀得空常去和她解闷儿。
即便阿娘不说,虞灵犀也会如此。
毕竟由于前世的缘故,虞灵犀对新嫂子的印象极佳,何况兄姊皆有公务在身,她在府中难得觅得一个聊得来的同龄人。
“如何?”
苏莞绾着新妇的小髻,猫儿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颇为期许地等待小姑子的反应。
虞灵犀捻着苏莞亲手做的红豆花糕,细细咬了一口。
清甜漫上舌尖,足以扫荡所有的心事。
虞灵犀颔首,由衷赞叹:“好吃的!”
苏莞便心满意足地笑了,又给虞灵犀夹了一块花糕,方将剩下的搁在食盒中保存,准备等会送给虞焕臣品尝。
见到虞灵犀杯盏里的椒盐梅子,苏莞满心好奇,小声问:“妹妹嗜酸?”
“是辣的。”虞灵犀解释。
“那,我能尝尝么?”苏莞问。
虞灵犀想了想,解下腰间的小荷包,另夹了颗椒盐梅子搁在茶盏中,待味道化开了,便递给苏莞。
苏莞嗅了嗅,颇为秀气地小抿一口,眨眨眼,以帕掩唇道:“微酸而辣,很特别的味道。”
“是吧?”虞灵犀笑了起来。
女孩儿们交换了喜好后,总是会格外亲近些,两条凳子越挨越近,最后索性坐在一处聊天。
虞焕臣下朝归来,便见新婚的妻子和幺妹紧挨着坐在秋千上,共看一卷书册。
夏日的浓荫下,阳光洒下碎金般的斑点,两人一个玲珑可爱,一个姝丽明艳,风吹得她们的披帛飘动,俨然一幅活灵活现的美人图。
虞焕臣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
苏莞立刻抬起头来,起身迎道:“夫君回来了?”
虞焕臣看了娇妻一眼,又飞快调开视线,低低“嗯”了声。
“天气暑热,夫君公务繁忙,辛苦了。”
苏莞体贴地接过侍婢递来的凉茶,笑着递上道,“夫君用茶。”
虞焕臣刚接过茶,苏莞又捧着红豆糕道:“我亲手做的甜食,夫君尝尝?”
她一口一个“夫君”叫得清甜,饶是当初信誓旦旦说不喜“娇滴滴大家闺秀”的虞焕臣,也不由红了耳根,显出几分甜蜜的局促。
虞灵犀有一搭没一搭晃着秋千,以书卷遮面,笑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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