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片,又很快融进了水色里。
裴泽收弓。
他如今仍在男人巅峰时期,开的是三石的强弓。射程较军中弓手所用之弓,远了一倍。
严笑道:“不知道叶大人他们走了多远了。”
他们攻城了三日,叶碎金出发也三日了。
裴泽转头望了望山与峡。山有层峦,峡有转折。自然是看不到的。
严笑道:“她口粮该收紧了。”
裴泽颔首:“该收了。”
叶碎金叫段锦带人拔了前面的军寨。
军寨沿路布防,主要是警戒的作用,驻军不多。段锦带人去趟平了军寨。
叶家军搜了军寨库房,把寨里的存粮都收了去。
可惜小小军寨人少,也没有多少粮。
待扎营埋锅,叶碎金传下号令:“明日起,口粮减三分之一。”
行军的速度和负重是成反比的。士兵带的东西越多,就走得越慢。行军能带的辎重是有限的,军粮当然也是有限的。
通常,带三到五日的军粮。后续全靠补给。
似这次叶碎金这种调兵行军,更是放弃许多辎重,减轻负重,提高行军速度。
但人数越众,辎重便越多。纵军中只带了常规的军粮,但八千人的常规军粮,毅然是极大的负重。
军粮是掺了豆子的炒熟粟米。
若紧急,可以直接干吃。正常情况下,可以泡水吃,也可以煮成粥吃。
还有极咸的碎腌肉,一起煮,比携带盐巴方便。不怕雨淋,还能饱腹。
行军到第四日,口粮再次缩紧,每顿减到了正常的一半。
第五日,减到了正常的三分之一的量。
这时候,能明显地感受到人情绪的变化。
就如叶碎金告诉过卢青檐的那样,几千男人一起饿肚子,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六姐,”五郎低声来问,“姓卢的真的可靠吗?”
叶碎金只看着他。
五郎讪讪,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蠢了。
因答案只有“可靠”和“不可靠”。若不可靠,叶碎金怎么会信他。既可靠,又作何来问。
五郎左右看看,摸摸肚子,道:“就饿肚子真是难受。”
士卒口粮收紧,叶碎金不仅要求将领们一起,连她自己都是。
她何尝不知道饿肚子难受。但此行,后方没有辎重补给,带的粮食若吃完了,士兵们立时就要哗变了。
必须省着。
“我们的补给在前面。”叶碎金道,“只要挨过这一路。”
无论是邓州唐州,还是房州,都没有训练好的水军。叶碎金抢时间,她要抢在那位厉害的楚帝崛起之前南下,没有时间训练水军。
若在水上与襄阳水兵相遇,习惯了陆战的叶家军施展不开。所以叶碎金选择了走陆路。
走陆路,满眼都是山。
他们携带的军粮撑不到有人烟的地方。
必须省着,坚持到有补给。
襄阳。
若不算那些紧急征来凑人数的软脚新兵,裴泽这趟带了三千人马,给裴定西留了一千人。
他以三千人扛襄阳的一万人扛了五日了。
“大人。”严笑来问,“是不是可以退兵了。”
他们今日才有刚打了一场。
五天了,按照叶碎金和裴泽的约定,裴泽已经可以退兵了。
但裴泽向南望去。
正是春日生发时节,山色苍中带青,青中点缀着嫩色。草木密密累累,山峰层峦叠嶂。
裴泽垂头沉思。
“再坚持两日。”他毅然抬起头,做了决定,“再给她两日时间。”
他再望了一眼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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