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赵景文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他把玩了叶碎金的那柄匕首许久,然后平静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裴莲。
裴莲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问:“打的赢吗?”
但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赵景文没回答。
裴莲问:“大家怎么说?”
赵景文道:“他们想让我向大穆称臣。”
向大穆称臣,就是向叶碎金称臣。
裴莲沉默了很久,说:“你要向她称臣的话,告诉我一声。”
赵景文问:“你要如何?”
到这一步,裴莲也不吵不闹了。
也知道吵闹都是没用了,叶碎金又不会顺着她。
这世上真正会顺着她的,其实就只有父亲和弟弟。
她肃容道:“我是不能向她称臣的。”
“你若要称臣,我不跟你去,我会自行了结。”
“并不是威胁你,你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孩子们都托给你了。只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了。”
“那样活着,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裴莲做了太久第一夫人了。
她已经不能接受向另外一个女人低头了,更遑论伏下身去,三叩九拜。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
赵景文竟然觉得欣慰。
这世上,还有人支持他不向叶碎金称臣,还是他的妻子。
这很好。
他将她搂进怀里,呢喃:“不称臣,你好好活。”
“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他们还能,走叶碎金想让他们走的那条路。
离开,或者说,滚出大穆的领土。
那条路,叶碎金在舆图上用小旗给他们清清楚楚地标出来了——
滚!
天运六年,穆军压境,也不打,只缓慢有序地推进。
关中赵景文,携兵马、百姓,放弃了关中,踏着穆帝特特给他留出来的路,穿过陇右道,出走吐谷浑。
百姓泪洒故乡,却愿意和赵景文一起走。
这几年,关中非常稳定,不打仗。赵景文大力地发展内政,约束军队,打击贪官污吏,土豪恶霸。
这其实是因为大穆把关中整个围住,战争都发生在关中之外的地方。关中当然安定。
但百姓怎懂得这些,百姓只看到了赵景文的功绩,他们信赖赵景文,感激赵景文,愿意跟着赵景文走,相信赵景文能给他们好的生活。
而大穆,在他们的眼里,一直都是“敌国”。
就这样,军队护着百姓,浩浩荡荡地西行。
当然,队伍中也是有舍不得家乡的悲伤哭声。
这一日行进中,北边的田野里却出现了数不清的旗帜。
马蹄声整齐、沉闷,让人心头压抑。
披甲的骑兵,长长的阵列。枪尖都泛着冷光。
南边的山上,亦出现了一样的旗帜。沿着山巅,密密麻麻的军队俯视着下方的队伍。
大穆。
百姓惊惶。
丈夫抱着妻子,母亲搂住孩子。有人害怕地哭起来。
关中军紧张极了。无论士卒和将领,都面露不安。
这时候,大穆骑兵分裂开来,中间让出道路,一杆大纛迎风而来。
“裴”。
大纛之下被簇拥的将领年轻英俊,不是别人,正是赵景文的内弟裴定西。
赵景文夹马上前几步,隔空喊道:“定西,你可是来送我们?”
裴定西道:“正是。”
他道:“姐姐、姐夫西行,日后恐再无相见之日,特来相送。”
这话一出,关中将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
裴莲知道裴定西来了,没有撩开车帘去看。
内心里,并不想见他。
至少,不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去见他。
赵景文身边有个骑马的少年,遥遥望着裴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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