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经此一事,当日他说要带她出王庭的言论是否仍然做数。
他不想再见她,把她当做妖女,会不会已然收回成命,不再予她庇护?
朝露心下难安,咬了咬唇,最终对邹云道:
“我不走。我想再见他一面。”
“他不会来见你的!”邹云一贯沉定隐忍的面上掠过一丝恨意,道,“殿下可知,你在王庭费尽心机诱惑佛子一事已传开。我看那些人疯起来,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以儆效尤。”
“我知道,你定是为了救他才如此不惜代价。可他呢?不仅将你囚禁于此,更是做个缩头乌龟,任你受这些人任意欺凌。”
朝露头埋得更低,心中松动,轻声道:
“这几日,并无人欺凌于我。”
邹云面色阴沉,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继续道:
“我听闻,西域诸国中,有些信众极为疯狂,渎佛者有被碎尸肢解的,有被活活烧死的。佛子是有慈心,为了自己脱身他未必计较你此番行径。可你万一落在那些人手里,他能护得了你吗?佛子在王庭受难的风声已然走漏,城外信徒已是沸反盈天。他受千万信徒供养,最后难道不会牺牲小小一个你以维护自己声誉?”
“臣记得殿下曾与我言,想要自己把握命运,今日难道要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见她沉默不语,邹云上前一步,微微俯首,锐利的眸子盯着她轻颤的眼睫,低低道:
“殿下可有想过你三哥?微臣当日受殿下之托,护送三王子出城。殿下分明答应过他,一日之后城外会面。”
“三王子当初一身重伤仍要潜入王庭,拼死救你出去。他此时还在城外等着你相见,你这般任意妄为,可对得起他?”
“三哥……”朝露轻喃一声,脚步一松,无言以对。
邹云见她目中动容,微微俯下身,低声道:
“我已有计策送殿下出城去见三王子,殿下还不愿意走吗?”
语罢,他在她身旁耳语一二。
闻言,朝露猛然抬头,有几分意外。
她没想到,邹云那么快会愿意帮她逃出乌兹王庭。那可是革职砍头的大罪。
既然可以顺利出城去见三哥,朝露便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径直跟着邹云走出了偏殿。
殿外,不知从何处窜出数十个武僧,密密麻麻地将门口围住,为首之人大喊:
“佛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王女。”
邹云冷哼一声,霍然拔刀,与僧众对峙的十几名禁军也闻声一道拔刀。
持械相斗之中,几名禁军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一名武僧跳至朝露身前,朝她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
“还请女施主回到殿中。佛子自有安排……”
他话音未落,邹云朝一旁的毗月使了个眼色,毗月上前,摘下兜帽,怀抱一身干净的衫裙:
“王女殿下一日一夜未曾洗漱,需要更换衣物。还请师傅避退。”
非礼勿视,武僧只得侧身让二人入殿,始终垂头。片刻后,余光里见一女子从殿中走出。
“明日我必要来接走王女。”邹云朝落败的禁军吼了一声令道,“撤。”
武僧见邹云带着来时那女子退去,心下莫名一跳。他缓缓朝殿中瞥了一眼。
朦朦胧胧中,确定看到有一女子纤细的身影在帐中,正背身休憩。武僧这才舒出一口气,不敢再多看,令人马上闭阖殿门,继续守在外头。
……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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