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签订的国书,应是各执一份。洛襄瞥了一眼,确实与他手中那份,一模一样。
“佛子是不是还想说,她是佛陀为你设下的考验,不能任由我带走。”
戾英微微扬起头,高鼻深目的侧脸露出一个傲慢的弧度。
“我却想着,她若是嫁给了我,佛子与她的什么所谓夙世因缘便也消了。佛子这一大劫就可不攻自破,岂不是两全其美,妙不可言吗?”
“佛子,又在犹豫什么呢?”
洛襄沉眸不语。
外头的日光照入堂前,他的身间一半迎着艳阳,一半陷入阴影,面容明昧不定,一双眼却是冰冰冷的。
“哦,佛子既是她的哥哥,自然是要考察我的实力。我照顾她,可是绰绰有余的。”戾英昂首一笑,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击掌唤道,“来人。”
四个穿戴华丽的健仆将一座四角镶金的雕花宝箱抬了进来。
戾英抬起玉杖,拨开锁扣,将宝箱打开,从中随意挑出一幅画来。
画卷在面前展开,洛襄目之所及,眸色一暗。
那日戾英送来的仙乐阁请帖,就是她的跳舞图。
这一幅,更加荒唐露骨。
身姿窈窕,神容绝色,周身只着一条纤长的披帛,甚至连雪峦上的红痣都在。
戾英很快收起了画卷,轻轻一掷,放回了箱中。
“佛子身处佛门清净之地,怕是不知道。朝露跳舞的艳画,在西域可是广为流传,黑市上曾拍出千金之价。听闻当年她三哥费尽心力销毁不少,为此还没少派兵,也杀了不少人。这一箱我苦心寻来的,算是我的见面礼。烧掉还是撕毁,任凭佛子处置。”
寻这种秘画,得有足够的财力,兵力和心力,一般的王公贵族,根本一幅都寻不到,遑论收集整整一箱。
戾英面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瞟一眼洛襄,故意叹口气道:
“我未来的妻子,自然只有我能欣赏,怎能被旁的人看了去。”
“王子慎言,她还未必是你妻子。”洛襄拂了拂袖口,未说如此处置这宝箱,也没有让人收下,也没有送走。
他面色平静得像是冷漠,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戾英身上。不言不语间,浑身散发的威压像是暗潮,自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人吞没。
戾英被他注视得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掩下心绪,想要继续争辩几句,却又听洛襄开口道:
“婚姻大事,必要问过她自己的意思。”
语罢,洛襄走出佛堂,戾英松一口气,拭去额上密汗,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来到她的庭院,今日幽静异常,时有鸟鸣声纷来。
院中邹云刚练了一套刀法,看到二人前来,掠过戾英,朝洛襄行一礼道:
“殿下不太舒服,一直还未起。”
洛襄想到昨夜和她并不愉快的交谈,垂眸,缓步踏入厢房内。
房内照料的比丘尼刚刚不在,隔着一卷璎珞珠帘,榻上侧卧的少女只盖一层薄衾,一呼一吸间,身段如山峦起伏。
他的脚步顿下,没有靠近,犹疑了半刻,却听到极轻的呻-吟声。透过珠帘细看,隐隐可见她额汗浸湿鬓发,嘴唇咬得发白,浑身微微发抖。
洛襄面色一沉,撩开珠帘,闭着眼,从薄衾中抽出她的手腕,二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须臾之后,他指尖微微一颤,沉定的目光变得多了几分复杂,紧皱着眉头,疾步往外走去。
洛襄召来一个比丘尼,低语几句让她去请来医女。他行至院中角落里的一棵杏花树下,找到了几片茶渣。
捻起几片,放在掌中细细一看,面色更加难看。
洛襄倏然抬头,薄刃般冷冽的目光在戾英的面上逡巡。
戾英本是百无聊赖,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不明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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