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硬生生剖开了一道血淋淋的鸿沟。
其心可诛,不愧是帝王的手段。
李曜转头看向她。见她又着新妇之妆,娥眉婉转,檀口点朱,端庄美艳,惊若天人。
他心中柔情暗涌,声音缓和了几分:
“从前在宫里,你总要我跟你讲一讲汉人的习俗和风物,说想要出宫亲眼看看大梁的山川湖海,民生百态。我答应了你,却始终没有带你出宫看过。”
他追忆往昔,语气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今后你跟我回了大梁,皇权必有一番争斗,不会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今日我以汉地民间的习俗与你成亲,就做一对平民夫妻,与民同乐,可会觉得委屈?”
见他回顾过去和展望将来,望向她的眼神显得至真至诚,朝露倒是有几分想发笑。
她无福消受,更无意消受。
沉默中,她掩在嫁衣下的手腕已被扣住。
“不高兴我如此安排?”
李曜面容冷峻,看似神情平和,不辨喜怒,实则低沉的声音里已带着隐隐的愠意,隐忍不发。
天子之怒,威严迫人。
她倒是差点忘了,无论明着暗着,李曜从来不喜别人忤逆于他。
朝露面色从容,朝他挤出一丝端庄得体的笑来:
“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李曜松开了攥着她的腕,微微俯身,看到她凤冠下鸦云般的乌发,耳垂如樱瓣的薄红。
她鬓边的发香幽幽可闻,令他的心头涌起一丝满足与快意。
感到他的迫近,朝露强忍着不动,虚弱的身体轻轻发颤。
可他最后只在她耳畔停下,在咫尺间低声道:
“朝露,我不会动你。”
“但你不要忘了,是你有求于我。想一想你的乌兹,成亲后,你该如何悦我,你心中有数。”
车辙开始轱辘转动,乘舆四面的缯暮落下,将她笼罩在黑暗之中。
……
高昌战乱刚过,民生有些许恢复,商贸复起,又逢此盛会,佛门信众倾城而出,人山人海,将宽敞的长街围得水泄不通。
信徒手里的经筒飞转不止,诵经声嗡嗡不绝,所有人的面上都露出无比崇敬的神色。转经的人潮如洪流,奔涌向前。
人潮欢呼,此起彼伏,变得犹为拥挤,堵塞了通路。
身披金赤的亲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行进得越来越艰难,最后亲队再难前进分毫,便停在了此处。
“各位大人,各位乡亲,买个绳结送心上人吧!”
一名挑着担子的卖货郎逆着人潮,经过亲队,在乘舆前吆喝,逢人就售卖他从中原带来的好货。
一路跟着的亲卫正将人赶去一旁,洛朝露低垂的目光落在了货担上那一缕一缕颜色各异的绳结上。
李曜观察到她的失神,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道:
“此为同心结。汉地风俗,以绳结赠心悦之人,是表明心迹求娶之意。汉人夫妻成亲当晚,剪发作同心结互赠,寓意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他声音低了下来,道:
“今日我们成亲,也会有结发礼。”
徐风吹拂乘舆的缯幕,日光摇曳不定,一下子彻亮,一下子骤暗。
光线明明灭灭,朝露望着随风飘拂的绳结,眸光闪动。
前世,是他送她绳结,今生,由她送他绳结。如此,是不是也算互赠同结心,结发为夫妻了?
朝露恍惚了一下。
随着一阵端肃沉静的佛乐从远处飘来,身后突然起来有一大堆人潮从远处朝乘舆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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