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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八月八日

薄薄的信纸上印着几行深蓝色的钢笔字迹,下方的署名揭示了写信人的身份。

杜奉予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独特。虽然信上的字大小平均,横平竖直,离远看还有种印刷体的工整感。但每个字的每一笔都毛糙而修长,像字的草图。

字写得像蜘蛛网似的……我腹诽道。

在杜奉予离开乡下的第四天,爷爷就从村长那领到了杜奉予寄来的邮包。里面有姑姑给他买的棉衣棉裤,还有杜奉予捎给我的零食与信。

爷爷收到新衣服喜不胜收,穿上美了半天。我则坐在炕边读那封杜奉予写给我的信。

读完这寥寥几行字后,我举起信纸对着阳光检查。确定没啥隐藏信息后,顿感无趣地将其装回信封丢到一边,没有给杜奉予回信的打算。

当初睡完我就跑,现在想用一兜牛肉干哄骗我和他做笔友?白日做梦!这回看咱俩谁先后悔,哼。

杜奉予离开那天,我傍晚一回家就被爷爷和二爷这对哼哈二将轮番伺候。爷爷得知自己睡觉时杜奉予已悄悄离开,背对着我们把枕头都哭湿了。

至于二爷。他本就不喜欢杜奉予,得知我被杜奉予搞过又抛弃,疯狂嘲笑我是个傻子。当时我的心都死了,只坐在炕边任其讥讽。

以我对赵二这老贼的了解,他很可能会因为这事留在我家住上两三天,直到把我和我爷都骂哭几回再拍拍屁股回家。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他当天并未留宿,笑话了我一会就骑着摩托走了,一连几天没出现。

我和我爷早就习惯了生活里的大悲和大悲,几乎在杜奉予离开的次日就恢复了曾经的枯燥生活。只有每次吃饭看见桌上重归单调的菜色时,才会露出难隐的失落神色。

曾经杜奉予没回来时,我并不觉得自己和爷爷两个人的生活有多孤单无趣。可这次他回来又离开后,仿佛将我家的生机也一起带走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这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一日三餐吃十二道菜三个汤的奢侈日子,忽然重回顿顿茄子蒸土豆蘸酱的生活,谁都不适应。

我将杜奉予寄来的奶酪条打开,和爷爷分着吃了几根。老头还穿着那身棉衣棉裤舍不得脱,这会热得满头大汗。他吃着吃着,忽然用棉衣袖子抹了抹眼睛,然后一声不吭地脱了衣裤又躺炕头洗枕头去了。

他最近每天都要整这一出,让我压力倍增,但又说不出安慰的话。我默不作声地将炕边的信收到偏屋柜子里,随后抓着几根奶酪条出门散步。

我在村里溜达一圈,终于在村尾碰到几个跳皮筋的小孩,把奶酪条分给她们后成功加入了游戏。直到其中一个小孩的爸、我的高中同学、我曾重点收费保护过的对象出屋,看见我和他姑娘一起跳皮筋,愣愣地看了我一会走了。

我被那眼神看得没了兴致,跳完一轮就揣着兜继续在村里游荡。路过二爷家时忽然想起潘家村的事,就想看看他在不在家,好问问潘家村那边的邪性玩意儿解决没,我要去接二阳过来。

巧的是,我走进院门时二爷也刚出屋。他见我来了,就招呼我上摩托。

我兴冲冲地跨上摩托后座,以为他要带我去哪玩。没想到他直接骑着摩托回我家了,说有大事跟我们说。我得知潘家村的事还没解决,依旧不能靠近那里,不禁有些失望。

等到了我家,我一听二爷所谓的大事又和鬼怪有关,更是耳朵一闭,看似在认真听他们对话,实际上却在大脑一片空白地摘豆角。

自从杜奉予走,我更厌烦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了。那只赖在我家的胖狐狸,也让我连狐狸带玩具一起从窗户扔了出去。

杜奉予不在,它就没用了。至于我,我既不想给它吃肉,也不愿意陪它玩球。胖狐狸在偏屋窗下叫了我一晚上,见我无动于衷,就叼着娃娃和球消失了。

我将摘完的豆角泡在盆里,然后拿着香皂和短裤走出房门。

二爷隔着窗户喊住我道:“干啥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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