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置若罔闻,推开他要往里面走,林越不依不饶地拦着他,“沈老师,他问,您后悔吗?”
教授突然滞住,脸色突然难看极致,双眼猩红浮起细丝,整个人一言不发,身上的阴郁和暴戾却在不停加深,林越话都说不利索了,默默地退了好几步。
如果教授冷静一点就会发现林越的说辞有多么勉强,他的表情是多么心虚和逞强,拦在他身前的手颤抖得多么离谱。
“沈老师,沈老师我错了,我是被逼的,我如实交代,请您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空气越发阴冷恐怖,林越终于扛不住,扶着墙说了实话。
虚惊一场,捏着手上的纸条,教授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念头,他看着纸上的内容,冷戾一笑。
——骗你的,吓吓你,你都吓我两天了,我们扯平啦!
来找我吧,我让你看看没有你的乐乐乐。——
真是厉害了,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那小崽子把他藏在心尖的柔软摊开,刀刀见血,一戳一个洞,血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不甘心他跟别人,他就做个视频让他提前适应。
他怕他独活,他就先死。
剩下的,大概是要给他看看,他如果不要他,他能堕落成什么样子吧。
真出息啊!
“沈老师,他在东城那边的音乐酒吧,那里今天晚上有一场聚会,据说有点乱,我还是未成年,就不去了啊……”林越小心翼翼,心里把乐乐乐骂得狗血淋头,但面对教授就立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能怪他怂,不说话的教授比说话的更吓人。林越毫不怀疑,乐乐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城东一家地下酒吧,在外面就能听到重金属乐器碰撞在一起的喧嚣,伴随各种妖魔鬼怪的声音,好像整个街面都在跟着晃动。
烂醉如泥的男女在门口纠缠不清,空气里的浓稠黏腻呼之欲出,教授皱着眉往里面走,混乱都不足以形容,他看见杂乱无章的桌子上,一对对男女推开杯盘狼藉扯开衣衫,也看见乌烟瘴气的角落阴鸷的青年往嘴里倒白色的粉末。
阴冷的绿光照着四处,教授目之所见皆为不堪,这里像一出颠倒的赤裸戏剧,各种淫乱暴戾的众生相,一一展现。
台子上的歌手唱着歌从舞台跳下去,被人群簇拥包围,片刻后浑身赤裸,他笑容自若地爬上去接着唱,吉他手一段炫技的扫弦,一个姑娘上去趴在他大腿中间。
狂妄,野蛮,糜乱,阴暗,所有规则和秩序荡之无存,这里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着所有见不得光的欲望。
他要找的人一脚踹上朝他扑过去的歌手,漂亮的脸上冷冰冰的,鼓锤砸下去时嘴角笑得阴狠邪性。
看见教授之后,他身上的那股狠劲儿突然就偃旗息鼓了,酒吧这么乱,那么多声音无序的混杂在一起。他却清楚的感知到教授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黑色的地砖上,像鞭子敲在他的骨头上,沉沉回音,比平时重,比平时急。
等教授站在他面前,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又变成那个别扭又怂的孩子,刚刚的阴沉暴戾和无端狂妄像空气里的泡沫,被轻易吹得干干净净。
他一点保护色都没有了。
“你现在见到的,是乐乐乐的世界。”
没有掩藏,没有乖巧,赤忱又狼狈的乐乐乐。混乱蛮横,恣意跋扈的世界。
“好。”教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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