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白影,可是碍于树丛太茂密,一人一狗的脚步声和着马路上喧嚣的鸣笛,像雨滴落进幽深的古井,很快没了踪迹。
叶响刚要张口叫人,却可笑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随后狠狠地跺了跺脚。
他朝着一大一小消失的方向往前走,速度慢得堪比老头遛弯,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一边嘬起嘴唇吹了段曲调轻快的口哨。
无人应答。
树林里起夜风了,吹得人后脖子上汗毛起立,叶响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刘海刺痛眼睛,明知这不是通往马路的方向,可他就是忍不住着魔一般往前走。
香樟林深处的排布逐渐杂乱了起来,万年生的灌木阻隔了林荫道,因为人烟稀少,几乎不再适合通行。叶响走到一棵格外挺直瘦削的树边上,撑着胳膊喘粗气。
手掌接触树干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香樟的树干是粗糙的竖排纹路,而眼下这棵树的表皮光滑,有点像梧桐。借着西下的余晖,叶响绕着树转了一圈,竟然又在头顶上五寸的位置发现了一瓶正在注射的营养液,这是……有人在维护吗?
就在纳闷的时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他敏锐地听到一阵绳索牵拉的声音,可来不及反应左腿脚踝就猛地一紧,随之而来的巨大拖力一下子把他向反方向拽去。
叶响不及出声就被拽倒在地上,胯骨和手腕传来尖锐的钝痛,整个人被脚腕上的圈套粗鲁地拖行了七八米,飞起的枝杈石子把脸颊和手背划出细小伤口。情急之中扭头往后看去,机关尽头隐没在杂草之下,看不清深浅。
听说每年郊区丛林野兔泛滥的时候,会有维护人员安插捕兽夹和坑井,专门扑杀繁殖过剩的兔子,这段时间蛇类捕食也会比较频繁,如若果真如此……他很可能踩中了其中一个陷阱。
几秒内大脑急速运转,周围没有攀附物,眼看就要被拖入不知深浅的坑井后事未卜,腰间蓦地感到一阵紧缚感,紧接着脚踝上的绳子被一把斜出的飞刀死死钉在了泥土里。
不要命的拖拽停下了,叶响有三四秒忘了呼吸,随后猛地大口喘息起来,胸肺被震得生疼,他煞白了一张脸,全身的血液跑向紧握的指尖和发麻的腿,身上反而冷得打抖。
被紧紧搂住的腰腹部除外。
叶响无意识地靠近热源,这才发现那是一双男人的胳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紧绷的肌肉,大概是屈膝顶着自己的背,他的后脖子贴在了男人胸膛上。
而自己砰砰勃动的颈动脉仿佛正在被身后有力的心跳持续奸淫。
很快,对方撤了力,准备收回的时候却被受惊的兔子按住了环腰的手。
叶响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湿漉漉的咸香,有点像太阳晒过的海滩边的味道,而这个味道他恰巧短期内在同一个人身上闻过两次。
“谢谢。”他用气声说。
背后的人用鼻子喷出一股热气,打在他的肩窝里,再次动了动被压住的胳膊,示意可以放开了。
这下子终于不是叶响耍赖了,他的手腕扭伤,背部和腰臀在“袭击”中被蹭的生疼,笔挺的工装沦为破布,整个人狼狈不堪。
“好人做到底,请扶我一把吧,”想了想加了句:“可以吗?”
“能坐吗?”对方突然问,声音被夜风吹得破碎。
叶响耳根偷偷红了,“应该行。”他被虚托着后背坐直身子,突然感觉屁股也有点疼,可能膈到石子了,尾椎靠近臀缝的地方火辣辣的,害他羞耻得直眨眼。
“我……站不起来。”他伸手拽住了再次企图离开的手臂,央求道:“能不能扶我出去啊?我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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