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闻言脸色大变,嘴唇颤了颤,想要解释,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正觉得无地自容,却忽然听青岩道:“此事是贵帮内务,昨日小人不巧听见,已属冒犯,原不该置喙帮主家事,只是邢帮主与汪副帮主对我家公子有救命之恩,公子不忍看二位为难。”
又道:“夫人若是遭林家以漕帮、或汪副帮主兄弟二人性命相胁,这才不得不答应改嫁,其实此事大有转圜馀地,夫人也远不必改嫁的。”
邢夫人一愣,没想到汪二死活也猜不到的真相,这文家主仆二人,不过听了一耳朵去,竟能洞若观火,猜到个八|九分。
她犹疑了片刻,道:“公子何出此言?你们恐怕不知,那要娶我做小的,原是杭州织造林有道的亲弟弟,他家掌管织造局多年,最是豪富不过,又与江宁汤家是连宗的姻亲,整个江杭大小官员,没有不买他家账的,若是真惹恼了他,那姓林的一声令下,恐怕以后漕帮就真的再做不成丝织布匹生意,况且我已收了他的聘礼,若是眼下反悔,他断不肯依的。”
邢夫人言语间,神色不□□露出几分苦涩来,她眼眶微红,垂眸低声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那去世的夫君,虽然当年早亡,却是他救了我全家老小,汪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看着漕帮几代的基业毁在我一人手上。”
“左右那姓林的要我嫁,我嫁便是了,大不了过了门后,一脖子抹死,落个干净,他也不能再拿昌儿和盛儿怎样。”
闻楚闻言,剑眉微蹙,沉声道:“帮主精明一世,不逊须眉,怎么如今反倒糊涂起来了?那林家既这般不讲道理,以势压人,难道娶了夫人,却发现只不过得到一具尸身,不会恼羞成怒、不会再迁怒到漕帮上下、汪氏兄弟身上吗?”
邢夫人闻言垂眸静默不言,良久,只无声地落下一行泪来,低声道:“……既如此,我不寻死也就是了。”
青岩见她钻牛角尖,和闻楚对视一眼,只好祭出杀手锏:“实不相瞒,我等自京中来,听了些风声,江南两地织造连年亏空,圣心不悦,特派了钦差南下巡查,林家的风光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夫人如今草草从了他家,若是过门还没两天,林家便树倒猢狲散,届时夫人岂不是白受一场委屈,又该如何自处呢?”
邢夫人闻言一怔,抬眸道:“真有此事?”
青岩道:“自然,夫人若不相信,倒也不必直接回绝了那林家,我家公子有一计。”
邢夫人道:“哦?还请指教。”
青岩于是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邢夫人听完有些踟蹰,面色半信半疑,道:“这……这当真能行?”
青岩道:“又不是直接拒婚,他家总没道理为此便要上门打杀吧?这总比叫夫人草草断送了后半辈子好些。”
邢夫人沉吟片刻,道:“好,既如此,我便信尊驾一回,若是不成,我也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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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船靠金陵码头,闻楚等人也一道下了船,傅松亭不知七殿下怎么不等到杭州就提前下船,于是和青岩问了一句,青岩笑道:“公子与汪副帮主一见如故,听闻汪家近日有件喜事,便想着讨杯喜酒喝了再走。”
傅松亭一听有喜酒喝,顿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道:“这感情好!船上憋了大半个月,我都快闷死了,既然是汪帮主家的热闹,咱们可得好好凑凑——”
只是话说一半,又想起此行闻楚的差事,挠了挠下巴,担忧道:“可……可会不会耽误了公子的差事?”
青岩被他逗笑,这才叫他过来,低声解释了一番经过,其中隐去邢、汪二人之间的纠葛,只说了林家要强抢民妇一事。
傅松亭果然听得两道眉毛倒竖,拍案怒道:“什么?竟还有这种事,掌事放心,等他们来了,若真敢强抢邢帮主,我与众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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