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刻,外头却传来脚步声,傅松亭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道:“谢公公,找到太医了么?方才有个小内侍打外头过,说值所的太医都去角门那边避祸了,要是没找到,我陪你去角门那头看看吧?”
温敬大惊,心知不妙,便要去捂青岩的嘴,然而青岩已经迅速开口答道:“傅公子,不是说好请公子先在外头等着的吗,里间我还没一一看过,先不急,劳你再等等。”
傅松亭道:“好吧,那公公快些。”
脚步声渐远,像是又出去了。
青岩听见温敬明显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下,国公爷总该相信小人的诚意了,若小人真要害您,方才就叫外头侍卫进来了。”
温敬一顿,架在青岩颈侧的刀却是缓缓松开了,青岩转过身,便见温敬浑身血污,鬓发凌乱狼狈,左臂正捂着右臂胳膊,五指间有血迹渗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温敬捂着胳膊跌坐在墙角,低|喘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总归大势已去,你说的的确不错,老夫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
青岩捂着胸膛轻咳了两声,也顾不得脖颈上的伤势,道:“外头都是虎贲、青牛卫的人,西宫门内外也都有禁军把守,国公爷若想出宫,眼下只有一处或许能逃得出去,但却要抓紧时间,等到天亮了,恐怕国公爷再想脱身,就难如登天了。”
温敬一怔,讶然道:“你是真心要帮老夫?”
青岩道:“小人方才既已和国公爷担保,自然言出无悔。”
温敬见他遇此大变,从刚才到现在,几乎都没露出过惊慌神色,想起他年纪轻轻便受皇帝看重,在内侍里也算头一等得势,朝中文官一贯是看不惯这些阉人的,却也没什么说他不好的流言,心里倒是对他的话信了一半。
又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夫受了重伤,逃也逃不远,便真逃了,我温家被问罪抄家也已是定局,又何必再逃?”
语罢,却是呼吸急促了几分,道:“你……既是容王的人,老夫有一事相求于你。”
青岩感觉到他说话气息越来越弱,蹲在他面前道:“国公爷但讲无妨。”
温敬却松开了捂着右臂伤口的手,一把抓住了青岩的胳膊,咳了几声,才道:“老夫今日动手之前,便已经命人传信去东京,叫……咳……叫留儿带着妻儿,提前做好逃走的准备,若将来……咳……将来有一天,容王能斗得过宣王,登上……登上大位,你要替老夫求他……赦免余下温氏族人的谋逆诛连之罪,放他们一条……生路。”
青岩沉默良久,道:“国公爷,小人真心想帮您,但此事干系重大,小人无法做主。”
温敬笑了笑,又咳了几声,道:“老夫知道……没有好处,这样的事……你……咳,你自然不会答应。”
他说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样东西,又蹙眉忍痛从胸前扯下了一片衣襟,咬破了手指在上面书写起来,青岩见状,若有所悟,并未打断他的动作。
温敬写完了,把那片衣襟和小小的物什一起交了过来,低声道:“这是……老夫的私印,还有血书,有这两样东西为证,可以调动京畿五营温家余下的所有旧部死忠,加起来……也该有两三万之数,如何,这诚意可够了吧?”
青岩眉峰一动,却没去接那两样东西,只是低声道:“国公爷难道就不怕小人拿了东西,却不履行承诺吗?您为何肯这般帮助七殿下?”
温敬阖目,低声道:“你这阉人,小小年纪,疑心怎得恁重?老夫为何要帮容王……”
他沉默了一会,嗬嗬一笑道:“宁王殿下……是老夫的外孙儿,老夫自小看着他长大,相信他有治国安邦之才,殿下要争,老夫便陪着殿下争,如今争输了,人事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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