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他要放弃思考了,为什么,这一切都让他费解,陌生,他好惶恐,他好不安,他只想窝在厉卿的怀里,什么也不用想,做一个漂亮的花瓶,一个无用的点缀。
深色墙壁挡住褚央,他呆滞伸出手,放上厉卿很久以前指给他的位置:
“小猫,如果你想去地下室看看,输入你的生日,门就会打开。”
褚央知道墙后是什么,徐图告诉过他,厉卿告诉过他,全世界都告诉过他。可当那堵厚墙缓缓打开,他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眼前遮盖了迷蒙浓雾,幽幽蓝光宛如巨浪将褚央托起。置身于最纯粹无瑕的蓝色世界,琳琅满目的蓝色宝石让褚央感到过于沉重的恐惧。他凝望着数不胜数的珠宝,那些酷似向导的双眼也在凝望着他。楚门在大海尽头发现了真人秀摄影棚的出口,此刻褚央脚踏那道白色阶梯,如坠冰窟。
“为什么……”褚央匐在玻璃墙上摇头,“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空荡的地下室寂静无声。明白答案的那刻,一切疑问都不重要了。褚央做足心理准备,抬手撞碎展柜。
奢侈的梦境结束了,他要结束这场闹剧。
玻璃雨再度劈头盖脸地淋下,褚央拿着几根又细又长的玻璃片,低头看向自己浑圆的腹部。
只剩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与君君见面了。幻象过无数次孩子会是怎样的面容,是漂亮的女孩吗?会有厉卿一样的高鼻梁吗?会摇晃可爱的猫咪耳朵吗?
为什么君君要离他而去呢?为什么要让他一天天变大肚子,为什么要让厉卿夜夜吻他呢?为什么他要中彩票,为什么在路边玩具小摊都能赢得奖品呢?
为什么给了他幸福……又要残忍剥夺呢?
鲜血从手心涌出,顺着锋利的玻璃片往下淌。褚央泪流满脸,瘫坐在地上哭得抽搐,他一遍遍扬起手臂,又一遍遍放下。胎儿似乎感知到褚央的纠结,在他腹中剧烈闹腾,提醒褚央这个不争事实:
他怀孕了,腹中是厉卿的骨肉。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它已经六个多月了,有胎心和意识,与他血脉相连。
双手抖出残影,褚央握紧玻璃片,狠心闭上双眼。
他好想要这个宝宝,好想厉卿成为孩子的父亲,好想和厉卿有一个完整的家。
“噗嗤!”
玻璃片没入孕肚的前一秒,褚央喉咙里震出悲惨决绝的尖叫。也许是刻入向导骨子里的母性主宰了意志,他将玻璃插进侧腰,下意识避开最柔软的部分。
“啊啊啊啊!”
排山倒海的剧痛从腹中炸开,褚央卧倒在地,捂着瞬间发紧的孕肚惨叫。温热的水液从腿间溢出,宫缩让褚央濒临窒息,咬舌哀戚痛哭。
“疼……啊!”
意外惊吓让胎儿提前离开温暖的孕腔,虽然月份不足,但属于顶级哨兵的强悍基因依旧展现了霸道的一面。愈发剧烈的阵痛让褚央失去力气,他试图调整呼吸,却被几乎失去间隔的宫缩折断了傲骨,声声喊疼。
他的哨兵在哪里。
他的厉卿在哪里。
“厉卿……厉卿……”褚央抓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无助地喊着,“救救我……救命……啊啊啊!”
痛楚被延长至几万年光阴,永无止境的宫缩让褚央难受得想吐。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得被无尽蹂躏,哀嚎,哀嚎。下腹传来的收缩痛让褚央深感绝望,他看不到尽头,殊不知自己正经历危险的急产。牢牢紧闭的联结口被迅速撑大打开,本该用十几小时完成的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圆润孕肚坠成水滴的形状,让褚央无法合拢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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