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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寻常,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参杂在里面,口齿清晰:“最后让你求我把你杀了。”

从知道他越狱的消息后,季苍兰就知道自己活不长。

现在即便听到闻炀这么说,也只是沉默地吸了口气,他可以立刻就告诉闻炀真相,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呢?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说了也只是给了闻炀短暂的希望。

季苍兰不想看到闻炀痛苦,也不想自己痛苦,更不想季涵长大之后知道自己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父亲。

有事情存在于过去,却只能放在心里,忘不掉、又不能提。

一旦说了,就会化为洪水猛兽,迅速将他淹没。

在闻炀眼里,他的爱像一朵被包裹在七彩泡泡里的纸花,廉价又精致,华而不实,半真半假,手一伸,便能轻易戳破。

季苍兰的爱诞生在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上,闻炀的恨迸发于绵延不绝的爱情之下。

但倘若没有灌注真心的谎言,便不会有痛彻心扉的爱与恨。

说了能怎么样?不说又能怎么样?

爱情的谎言里没有赢家,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这五年里季苍兰每时每刻都守着那个手机,生怕有任何一条消息发来,又怕永远没有消息,他太累了,也太矛盾。

“你怎么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样他出来的时候就会不带任何希翼,当着季苍兰的面把那个人杀了。

闻炀眼眶很红,但季苍兰看不到,他看似不在意地背过身,目光垂在地上,挺直的脊背被沉重的空气压弯了。

在过去的1881天里,季苍兰每天都在想如果再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你好,闻炀?对不起?

但现在闻炀就坐在他身后,他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季苍兰没再留步,拉开门走出去。

门刚被合上,他再也没有力气,靠着门版缓缓滑落下去。手肘撑在膝头,掌心抵着额前,从未有过的疲惫。

他正发着呆,从旁边的房间里就探出了个小脑袋。

季涵被人带进隔壁的房间,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胆怯地蜷了蜷小手指,目光冷不丁看到一张一个多月没见的脸,惊喜地一下长大了圆眼睛,红红的小嘴一撇,大叫着飞扑过来:“爸爸啊!”

季苍兰刚刚差点被干死,各种意义的。

两条腿还打着颤,被这头猛猪一扑,差点没撅过去,脸白了一下,立刻惊喜地回过神,张开腿把他夹进去,亲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抱着软软地、不大不小地,一只扑来怀里的儿子,他惊喜地说:“你怎么在这里呀?”

“susu带我来的,”呱呱挂在他怀里,含混不清地憨声说:“窝好,想你呀!”

“爸爸也好想你,”他捏了捏呱呱软绵绵的脸颊肉,又问:“奶奶呢?”

“奶奶不见了,”呱呱小嘴立刻一撇,眼睛被水花糊成两团毛线,也不大声,很小声地流眼泪,看起来好可怜,又好笑,“奶奶不见了,爸爸不见了……”

呱呱把胖脸埋在他颈窝里委屈的流眼泪。

季苍兰重新站起身,哄着怀里脸颊哭得一鼓一鼓的小煤气罐。再不哄就要炸了,柔声细语地说:“爸爸在这里,奶奶也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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