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钱袋子里掏出钱付账,对上男人漆黑眼眉投来的视线,揣紧袋子道:“钱我来付……”
严融之不与他争,拎起河虾跟螺,道:“今晚就吃蒜葱炒虾,再给你弄点螺,写字或者看书的时候嘴馋了可以吃一些。”
林殊文起初还扬着喜悦的笑,他越走越慢,慢了几拍停在原地出神。
他禁不住露齿一笑,又急急忙忙收敛,努力跟上对方的步子。
过程,少年的视线总投向旁边,恰好被严融之漆黑的眉眼捕捉。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若是和严爷长得一般高大就好了。”
林殊文的心事写在脸上,严融之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忽然别扭,只道:“走路当心,别摔着。”
林殊文摸了摸发烫的右耳,眉眼弯弯,尽力跟上男人的步子。
*
回到旧屋,严融之把螺处理了。
林殊文听对方的吩咐去石灶旁边拿盐,还找了一把铁锹。
严融之在井边先打一盆清水,倒进足够的盐,再放入铁锹。
将螺反复筛洗几遍后,置于盐水中,等螺将泥吐干净就好。
他拿起装盐的罐子进屋,林殊文手上没事做,也要跟着。
严融之看着人:“从地里拔些葱蒜洗干净送进来。”
领到活儿的少年像只小鸟儿似的跑去菜田,严融之视野只于一抹青色布衣笼罩的纤细背影,摇头一笑,用水泡一会儿云耳,把笋剥了洗净切好,又去菜地拔了几片山篓叶剁碎。
暮色逐渐四起,严融之炒了一道蒜蓉虾,用山上采回的蕈子熬汤,待米饭蒸熟,先盛出一碗晾凉让林殊文早点能吃上。
院内的驱蚊草长势繁茂,夏夜很少受到蚊虫叮咬。
斜阳沉没后吹起的风凉爽不少,是以晚饭在院子吃。
林殊文端起一菜一汤送到圆桌上,端详严融之给自己先打的饭,拿出另一个碗,另在盛出一份米饭多的。
他捧着碗,道:“严爷,在我院里这儿用饭好么。”
严融之:“好。”
这份邀请来之不易,林殊文素日里避人都来不及,愿意留人在旧屋用饭,已是他鼓起胆子做的事。
用过晚饭,严融之检查泡在盐水里的螺,泥沙还没吐干净。
他道:“这盆螺先放着。”
林殊文乖乖应声,看对方要走了,连忙喊:“严爷,等一等。”
男人高大的背影立在门外,月色倾在一身墨袍上,泛出暗幽的微光。
很快,林殊文提了盏灯走出,将灯柄递去。
“虽有月色,但还是带盏灯妥当些。”
严融之接过灯:“进屋吧,锁好门,早点歇息,明日无需起早。”
村里的农户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农忙,春季最忙碌,入了夏,暑热难熬,农民多数都赶早或在傍晚前把活集中做完,正午最热的时候就在家歇着,或挑处凉快的地度日。
这还都是家里需要吃饭的嘴多一些才日日忙碌,像林殊文独自居住,春夏两季栽半田的菜,足够他一年的口粮。
严融之又道:“养鸡用的棚子,明日顺便替你看看。”
林殊文垂眸:“可是……”
严融之:“几块板子的事,若想学,我教你。”
比起让林殊文感到受之有愧,严融之用勾起对方好奇的办法转移注意力,如他所料,少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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