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还在朝那块巨大的砂岩奔逃,拉出一条长短参差的线,工厂遮蔽的另一面,是叛军徐徐停下的车胎和吵闹的引擎声。
五十二人被粗鲁塞进车箱,连放脚的凹槽同样挤满他们,肉体不再具有弹性,任谁将关节摆弄,直到失去痛觉,变得麻木,也不曾动弹,严丝合缝如一包包遂意压缩的行李。八人座的军用越野,愣是拓出十二个人的极限,孩子躺在大人腿上,身体荒谬地折叠成窄窄一片,贪婪呼吸着灌入窗内的尘氧。自尊在风无法穿过的间隙发潮,腐烂地侵蚀嗅觉。
枪响像是突如其来的强雷旱雨,囚困再那座四方空间,不断劈开健全人的夜,又败给聋人死寂的黑。
门口放哨的几名暴徒注意到车队的动静,立刻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位于三楼,靠近后门蹲守的佣兵眼见车队撤离,立刻朝楼下队员大喊:“车队已经走了!”
孟醇迅速飞奔上楼,掏出仅有的两枚手雷,往防弹衣的弯钩一挂,拉开安全栓,分别掷向底层和身后的楼道,随后摔严门阀,极快翻越阶梯,落在地上。
手榴弹应声爆炸,墙体碎成无数渣滓,一股无形的能量卷起石粉,将孟醇推出五米远。他使劲甩甩脑袋,强撑晕眩,将工厂抛在身后,与同伴在来时的道路狂奔。
前人突然慢下脚步,孟醇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的领子,对方才没有二次受创。迷彩布料藏起伤口,只能看见有两处血液汩汩涌出,三人合力抬起无法行走的伙伴,就近躲在砂岩后头。
孟醇急忙掏出止血带,一边捆起伤者大腿和腰腹的弹孔,一边回头确认没有残兵追赶。
眼下唯一的交通工具仅剩叛党停在正门的车,孟醇咬牙,冒险绕去偷了过来,将伤员扛到后座,猛踩油门,往回程大路飙飞。
叛军那么多人,不会只开一辆皮卡来,证明他们发现了车队的离开,五十二个平民可能被抓住,也可能被杀害。视线所及找不到任何踪迹,众人心绪不宁。
后视镜里,同伴为伤员拉下面罩透气,面罩后的嘴唇失色严重,他们也毫无办法。孟醇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脚底压满力气。
半路,突然从沙坡两侧撞出三辆皮卡,其中一副驾坐着个脑门正中心被开了个血洞的黑人。孟醇一根弦跳起来——这种精确到一击爆头的准度,只能出自小队队员之手。
车子受到撞击,沿着另一侧的滑坡掉下去,幸好很快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停住,才没有倒翻。
前盖立刻变成一块布满弹孔的铁板,几名暴徒跳下车,意欲收拾佣兵报仇雪恨,却被孟醇脱膛脱得措手不及,一人干柴瘦削的躯体爆出片片血花,面朝大地,倒了下去。
两方近距离拼刺,灰蒙蒙的夜空下红光闪烁,直到弹药射空,孟醇迎着手枪口,与暴徒扭打在一起。
“小心!趴下!!”
暴徒引爆小型炸弹,朝孟醇丢去。
硝烟弥漫,三个佣兵耳鸣剧烈,靠着沙尘里模糊的鬼影,辨别敌人方位。
孟醇朝敌人鼻梁一撞,暴徒闻声,摸着朦胧赶来,扑向他,举刀乱捅。孟醇闪身,踹倒暴徒,迅速弯腰前冲,抱起黑人往地上扔。沙包大的拳头,凭着肌肉记忆,狠狠砸向敌人肾脏的位置。
队员一把拽住企图偷袭孟醇的暴徒,夺过短刀,连捅数十下。
风刮起迷眼的飞尘,佣兵们喘着气去车里拖出伤患,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幸好只是微弱,并没有消失。
他们赶忙将人拖进另一辆车内,结果怎么也点不着火,孟醇才发现几辆车都给炸坏了,气得一脚踹扁了前杠。
没法子,距离北方营还有至少二十里路,他们必须现在就带着人走,于是三人分别抬着伤员四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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