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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皮肤在光柱里泛淡青色的煞白,凌乱的头发漂在水里,随着水势一漾一晃。

易飒把棒球棍拄进水里,把船身稳在安全距离。

两人在船上坐了会,看乌鬼摇摇晃晃上岸,绕着那女人走了一圈,拿嘴喙在她身周不断推拱。

那女人毫无动静。

丁碛低声问了句:“死了吗?”

易飒注意看乌鬼的反应,然后点头:“死了。”

某些事上,动物的反应要比人准。

丁碛起身,握着军铲下水,水只到膝盖下,越往外越浅,刚走了两步,易飒叫住他:“等会。”

她从包里翻出一盒线香,捡出三根,除了虎口处外,左手手指间各挟一根,打着了打火机一一点燃,待香头稳了,左右晃了晃,让烟飘出,然后递给丁碛。

丁碛伸出左手,以同样的手势接过来。

他们这一行素来敬死,认定“死生之外无大事”,遇到水里或者河滩上的无名尸,一般都要上三根香,敬这人从前、眼下、今后。

一死恩仇消,哪怕是仇人的尸身,也不会去糟践。

搁着解放前,还要帮人入土为安,现在不了,因为这种尸首多半涉及罪案,现代社会有一套完整的勘察和处理程序,随意干涉破坏了现场反而不好。

丁碛趟水过去,把三根香插在距离那女人头顶寸许的泥水中,然后蹲下细看。

易飒拿棒球棍当拨篙,让船继续漂近些:“是她吗?”

不用回答,她也看清楚了:那女人裸露的肩背上,有多处戳口,伤口处的皮肉里没血丝,呈现出浸泡了很久的白。

易飒从包里捡了双胶皮手套扔过去,丁碛接过了套上之后,拿手去捏那女人裹胸的布料,捏起来的几乎都是水浆。

他转头看易飒:“布都快泡烂了。”

一般来说,能把衣服泡成这样,没个一年也要半载,但衣服穿在人身上,人泡这么久,在这样的温度和环境下,应该早就成骨架了。

他甩甩手,四下又看了一回,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各个方面都解释不通,更别提一两个小时之前,这女人还试图杀他。

易飒也没想到追到末了,会是这么个诡异情形,死人不会讲话,四周也没其它线索,她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先回去吧。”

这里就先保持原样,太过诡异的尸首,不好收葬。

丁碛不甘心:“等一下,我看看她的脸。”

易飒继续帮他打光,头却偏向一边:对于某些势必有碍观瞻的画面,她素来能避就避,省得心里膈应,一连好几天吃饭反胃。

偏丁碛又叫她:“易飒,你看一下,很怪。”

易飒只好转过头来。

居然是张年轻姣好的女子面孔,除了过于惨白之外,栩栩如生。

这又不对了,死了很久的人的脸,怎么都不该是这个样子,但确实是死透了,因为周身都带一股粘腻的腐臭味。

而且,这张脸有点眼熟。

她阖上眼睛,努力回忆,视线如蛇行,在这几天见过的纷杂林总画面间迅速穿梭,丁碛上了船,知趣地不去打扰她,把军铲塞进包里时,忽然看到里头有张原本卷起、但又没卷实的纸。

他随手拿出来看。

几乎是与此同时,易飒回忆中的那条视线骤然停顿,然后,一幅画面在眼前铺展开。

那是马老头,脸上带畏缩而又讨好的笑,正向她抖开一张寻人启事——

我来找人,我女儿,你要是有印象,帮着留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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