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秃一早就出去订货。
不同的窝点,不同的人,上下打点,一订就订到了日落西山。
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易飒。
船屋一层的平台上摆了折叠圆桌和椅子,她正坐着吃饭,脚边堆了大包小包。
陈秃以为她是要走,泊船的时候,黎真香过来跟他说话,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于是扯着嗓子冲易飒嚷嚷:“什么意思啊你,弄了一个来住还不够,自己还要住进来!”
他知道多半赶不走她,但发发牢骚还是可以的。
果然,易飒叹气:“又不是我想来住,我是东道,人家来探望我,在这出了事,我不好交代,又怕再有意外,所以过来住两天,以防万一。”
陈秃白了她一眼,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朝她的行李包努了努嘴:“怎么不拎进去?”
易飒说:“这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吗?主人不发话,我怎么好意思拎进去。”
陈秃干笑了两声,觉得她这装模做样的,也是没谁了。
他转头看杂物房:“你那朋友……”
本来想问去哪了,问到一半刹了口,看到了,躺床上休息呢,估计昨晚上那一折腾,累得够呛。
陈秃在外头吃过了,但坐着看人吃饭,总觉得嘴里味寡,于是招呼黎真香拿两瓶酒过来,同时压低声音:“到底是谁要弄他?今早阿香还催我找人下水看看,非说人就在船屋下头。”
边说边朝水下瞄:真有个死人在下头“镇宅”,也是够瘆的。
易飒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在,香姐想多了……哎,我问你啊,马悠在这住过,有人瞧见过吗?”
陈秃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马悠是谁。
他摇头。
易飒不死心:“一个都没有?”
陈秃指了指浮村:“如果是摸黑来的,待屋里,基本不在外走动,走动也选没人的时候,谁会看见?别的不说,就说你,你都回来好几天了,青天白日下头晃来晃去,还有好多人不知道呢。”
也是。
易飒有点泄气,谁也不是先知,要是预先知道事情会跟马悠有关,那天马老头给她塞寻人启事时,她会拽住马老头,里里外外问个透彻。
也不知道马老头现在在哪。
***
其实马老头离她很近。
只消抬起头,视线往西南,就能望见他那间屋子的房顶。
这一刻,马老头嘴唇嗫嚅,一颗心在胸腔狂跳,跳得要撞出轰隆声响。
他看看门口站着的蛋仔、肥佬,又看看角落里面如死灰的宗杭,然后低下头,把头低到干瘦耸起的肩胛骨间,希望这煎熬的场景赶紧过去。
“走啊,”见宗杭不动,蛋仔有点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吗,搞清楚了,是把人弄错了,现在把你送回去。”
宗杭瑟缩着起身,真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使尽浑身解数,只求能拖一秒是一秒:“都快晚上了,不好开车……要么,明天?”
蛋仔似笑非笑:“大哥,我们是把你绑来的,见不得光,难道大白天送回去?当然要选晚上……走快点!”
他见不得人磨蹭。
宗杭让他吼得全身一哆嗦,还要陪着笑、点头哈腰。
他慢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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