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说过这话,有一阵子,宗杭隔三岔五去太原找他,美其名曰关心盘岭叔的下落,丁玉蝶烦了,就发牢骚说:你不用老来,有进展会跟你说的,大家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没那必要瞒你。
宗杭握着手机,看远处的警局门口人聚人散,半晌才“哦”了一声。
丁玉蝶对这“哦”很不满意:“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
宗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都习惯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了,谁也没法长久保持最初的亢奋或惊惧状态,就像人乍闻查出绝症的时候也许呼天抢地、要死要活,但一年后没死的话,多半已经心平气和,该吊针吊针,该用药用药。
丁玉蝶也有这感觉:“我也真是的,那本黑皮册子,这一年都没翻过。咱们都是被绕来绕去,当局者迷。其实那个易宝全画的画,由始至终都很明显。”
划尸为舟,死人度亡,显然是有人要借尸返生,甭管是上一轮人类、外星人,还是业已作古的先人,终归是要“来”呗。
宗杭想了想:“丁海金觉得那些‘它们’,是古时候那些求长生的人?”
丁玉蝶嗯了一声:“大爷生在北方,对太岁的传说听得挺多的,说这东西在古代,就是长生的灵药,民间传闻秦始皇派徐福出海找仙丹,找的就是太岁,而且啊……”
他压低声音:“还说其实已经找到了,但秦始皇只隐约知道肉体会覆灭,这长生是另一种形式,而且是在地下,所以才把自己的地下皇陵造得无比繁华、无比坚固,预备着在地下千秋万代。我一听,还真挺耐人寻味的:如果祖牌真的长久保存了人的灵魂的话,可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吗?而且三江源的太岁,确实是深藏在地下的。”
宗杭蓦地冒出一句:“21克。”
丁玉蝶没听懂:“什么21克?”
宗杭说:“你没看过那些鸡汤文吗?里头说,人在死去的瞬间,身体的重量会轻21克,于是有人说,这21克就是灵魂的重量。”
在漂移地窟里看到的那一簇簇“水葡萄”,每一颗里都融进了祖牌,不知道融进的分量,会不会正是21克。
他有点恍惚:“其实我也常常在想,哪一天我死了,肉体当然是没了,但我的那些想法都去哪了呢?我喜欢一个人时的那种心情、我对事情的看法、我无数的记忆,都去哪了呢?而如果这些能保存下来,那这个人,算死了吗?”
细想想,丁海金的看法不无道理。
古人百计千谋求长生,又把身体叫“臭皮囊”,追求的好像从来不是肉体的长生。
人死如灯灭,这21克就是消逝的灯光,在肉身告灭的瞬间不复存在。
于是问题来了:怎么样留住它,又拿什么留呢?
宗杭沉吟:“丁海金觉得那些服食过太岁的人,魂魄都被保存在祖牌里,那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太岁和祖牌都是特殊的物质,太岁的作用是牵引、祖牌负责收纳,这样,一个人活到尽头的时候,他毕生的那些意识不会消散,而是另有归处。”
丁玉蝶干笑了两声:“归到了祖牌里?”
“是啊,没人骗他们,这确实是‘长生’啊。”
丁玉蝶忍不住:“那这比坐牢还不如吧?”
他平时在家里,有吃有喝、有小说看、有游戏打,尚且会觉得人生无趣穷极无聊,这些人呢?
宗杭点头,也忘了那头的丁玉蝶根本看不到:“我以前看过一部科幻片,说是未来科技很发达,人死了之后,意识都被上传到一个大服务器中,这服务器里设置了各种虚拟世界,意识可以像玩游戏一样,在不同的世界里进行角色扮演,过完一生又一生,这样倒也不无聊。但如果只是被保存在祖牌里天天发呆,那确实……还不如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