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掉了。最近我一直觉得实在是可惜,如果你将来离开我了,我还是应该有些珍贵的纪念。这些漂亮的画面,我既可以自己观赏也可以分享给别人。”
“满意了吗?我想把它脱掉了。”周弓轶剥去那条几乎和皮肤缝合在一起的裙子,把旧裙团起来的时候,周弓轶忽然低头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是一股陈旧的香味。他将裙子叠好,重新装进纸袋,递给曾骞的同时,开头说了一句,“不知道这条裙子或是这条裙子的主人对你有什么意义。”
曾骞脸色有变,但却小心接过这条裙子。他将裙子归置在衣柜角落,转身就见周弓轶裸身坐在床上,一条长腿屈着,在卧室柔和的光下有几分古典雕塑般的静美。他不受控地伸手去抚摸周弓轶的面颊,却被对方避开。
曾骞喉咙阻塞,他原本可以像以往那样巧言令色地哄骗胁弄几句,然后将这件事揭页而过。可他一时痛快过后竟觉得痛苦,仿佛他加诸于小动物身上的折磨,以一种延缓凶猛的方式逆袭过来。曾骞半跪在床前,摸着周弓轶冰凉的膝盖,用笨拙的语气试探道:“你知道吗?你早就拥有我了。”我的皮囊和皮囊之下最丑陋的全部。全部的我,真实的我。我。
曾骞起身吻了吻周弓轶的额头,把自己的被子抱走,说:“我先去客房睡一个晚上。”
周弓轶把被子裹紧,头也钻了进去,像拖着爬行湿迹四处寻不到宜居地的蜗牛孤零零钻回壳里。接着一只手臂伸出来,关掉了主卧的灯。
曾骞站在黑暗里,盯着被他选中的伴侣,一点点陷落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向来浅眠的曾骞被关门的动静吵醒。他猜得到周弓轶定了今天中午回G市的高铁,连行李都没用打理就轻装回母亲那里寻求亲情的庇护。
曾骞起了床洗漱剃须,之后打开电脑取消了一星期后M市的双人短期旅行的全部预定。随后,他将装进衣柜的旧布裙翻找出来,用手抚摸裙子柔软的布料,随后用衣挂撑起挂进客房的衣柜里。他拍拍手,唤来小秋,在门廊给她套上狗绳,然后准备带她去附近人民公园小遛一个小时。
曾骞牵着小秋,环湖慢跑的过程中,觉得舌头隐约尝到些苦味,是那种甘甜果核被吮咬过度后从硬核裂隙里冒出的涩苦。料想之内的苦味,也是月亮味道或是北极星苦味的一种。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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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曾骞这些天常觉得自己像只八足无措的大蜘蛛。他花上许多年在偏隅处铺编了张大而密的蛛网,原静待着只嗡鸣的绿头蝇,盼那薄翅的小虫主动黏来网上,哪知最后却接到只秃秃的虫蛹。他顺着莹亮的细蛛丝爬到幼蛹附近,用那对外星人般凸鼓的眼球细辨这只糯白幼虫同苍蝇的区别,大概是好奇挤兑了果腹的决心,他不过吐丝在它身上缠绑几圈。后来那蛹化了蝶,一对翅膀鲜亮却孱弱,他这才觉察起自己口腹的欲望,死死缚住它。大概时间过得久了,他光看顾那小蝶了,倒全然忘了自己在等那只聒噪的绿蝇。蜘蛛的梦境里常是那只蝴蝶茁壮了几分便挣破蛛网,颤着薄绸般的翅膀飞走了。偶尔蜘蛛也有些别的幻想,也许是用毒牙的浓汁将虚弱的蝴蝶咬死,也许是吐丝为这只卖弄的蝴蝶重新束起“新茧”,然后死守起蝴蝶空虚的尸体。震动后被撕破了的网和没了灵魂的空壳死蝶,都叫曾骞在想象中尝到了陌生的失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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