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好像没听见,强行拉过我的手将罐子塞进来,我依旧摇头后退想要收回手,他便一把按住我的手背,下半张脸的轮廓若隐若现,我以为他要发火了,他却只是哑声求我:“你别不要它……”
我很稀奇地看着他,若不是我刚睡醒耳清目明的,瞧他这副神情我还以为他说的是“别不要我。”
应怀霁的手掌很大,带着不可抵挡的热意和力度紧紧包裹住我的手。他捉的这些萤火虫的确很好看,比我曾经见过的要大很多,也明亮许多。
可是我真的不想要。
我收下这一罐萤火虫并示意他松开手,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盖子,将罐子对着窗轻轻一抖,被关起来的萤火虫就争先恐后地飞出去,在我们眼前如流星般倏尔远去了。
他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的动作,没有阻止。
“你可以走了。”我微笑着看他,把空罐子往他怀里轻轻一扔。
最后一只飞走的萤火虫那点点微弱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应怀霁的脸,他脸颊的肌肉隐隐在发抖,双眼发红,透出一股神经质的阴郁和悲伤。
我神色平静地望着他,只是在等。我在等他什么时候忍不住,再装不下去了,脱去这副讨好模样,冲我重新露出尖利獠牙猛扑过来,毕竟那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可是我似乎低估他了,他依旧没有生气,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冲我大吼大叫。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对你好,你不信我的心意,那就当做是我曾经做错事的弥补也好……”他眼角含泪地抱着那个罐子,好像在抱着什么已经失去再难挽回的东西。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看见他这副模样想的居然是他确实成长了很多,已经懂得用眼泪去赚取别人的心软和同情。
又或许,他是真的想对我好,真的因为我的冷待而感到难过。
只是我没有兴趣去琢磨。
我曾经哭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人因为我的眼泪而善待我,唯一一个肯温柔为我拭泪的人,如今也被证实了只是来自一场已经碎掉的幻梦,也是假的。于是我知道,眼泪真是很没用的东西,它能寄托我的感情和脆弱,但从来都不能让不爱我的人为此心软半分。
而有些话似乎如果我不说明白,应怀霁就永远不会懂。于是顿了顿,我对他说:“从前你总是骂我,凶我,欺负我,可我一直都顺着你,也不反抗,说我是懦弱也好,胆小也罢,但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有一点把你当朋友的。”
想到从前,我自嘲地笑了下:“虽然你可能并没有这么想过。”
小时候大师兄从不理我,二师兄我又怕得很。只有应怀霁在不发脾气的时候还会给我带一些零食话本,甚至带我偷偷下山玩。山上那样冷清,如果一定要说我那时和谁亲近一些,那也只能是他了。
应怀霁呆呆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的声音在这寂寥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对自己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这样蛮横不讲理,我作为师兄不应该和你计较。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不许我和别人相处,不许我不理你,不许我不听你的话,但你从来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
“每次你用难听的话刺我,冲我乱发脾气的时候我都很难过,那些话像钉子一样扎进来,搅得我心脏痛,可是我还要照单全收,甚至不能对你表达不满,不然你就会更生气。”
应怀霁手里的罐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慢慢开口,声音似乎带了哽咽:“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
我不去看他的神情,只继续遥望远方那轮月亮,眼角竟也有点点湿意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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