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瞥来眼波流转,不由得暗叹其人貌美叫人论不及男女,再想他方才和萧岺月言行之亲密,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怏怏道:“并不是取笑你……”
萧岺月心中冷哼一声,看不得张俊这撒娇卖痴的把戏,沉声道:“小公子不是还要与虎谋皮吗?若再耽误,萧某只好送客了。”
张俊还没反应,萧澹澹倒像真怕耽误他们议事一般,三步并两步往亮灯的屋子去了。
这处小院简单,影壁之后便是堂屋、厢房。萧澹澹快步走去,那屋里也得了通报,一个侍女匆匆忙忙推门,从缝隙中闪出一个飞快的身影,正是宛宛。
她被困在院中一天了,百般求父亲而不得。夜里她也不肯睡,一心要等父亲回来。没想到这一等,竟把双亲都等来了。
宛宛一边跑一边喊道:“阿瑶、阿瑶,这就是我阿娘!”
那侍女怕她跌跤急急去追,却见一个身影上前来,一把将宛宛拎了起来。
宛宛被萧澹澹举起,咯咯咯地笑起来。她张开手臂搂住萧澹澹的脖子,扭过身子朝身后的侍女阿瑶得意道:“我阿娘!”
阿瑶是萧岺月母家诸暨卫氏的人,跟着宛宛从山阴到建康再来姑臧。昨天人小鬼大的宛宛终于寻到了时机骗过她跑了出来。她神思无主之际褚先生劝慰她,小女郎是去找阿娘了,有人盯着不必多虑。
话虽如此,她却担忧了半日,坐立难安。直到宛宛回到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她从稚童的话语里勉强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模样。今夜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绝代佳人,观她云鬓雪肤秀眉妙目,阿瑶竟看得失神了。
卫氏惯出美人,她随宛宛回建康后也见过如云淑女各有娇色,眼前这位郎君所爱丽色之外却更有慈悲相,叫人见之忘俗。
阿瑶听宛宛说起她如今所事,猜想她出身不高,更兼行当垆营生,想来身上当有风尘气。然而一见其人,觉察她艳色之外又有清皎之气,不知是何等样妙人了。阿瑶不敢再多看,福了福便要引她携宛宛回屋里。
萧澹澹抱着宛宛,嗅着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心里升起不舍,又悔自己不该来。多见多念,多念多怜,对他和宛宛哪里是好事?
这般想着,萧澹澹进屋将宛宛放下。他久久不语,宛宛察言观色,炫耀完了阿娘便将阿瑶请了出去。
萧澹澹确有顾忌阿瑶的地方,却也着实不知道该同宛宛说什么。他如今多说一句,恐都是日后心念的劫。
沉吟许久,萧澹澹方低低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小孩子都喜欢睡觉的。”
宛宛点点头道:“宛宛平时早早就安歇啦,可这几日我睡不着,阿娘知道的。”
萧澹澹笑道:“瞎说,眼睛比白天小了许多,分明是困了。”
宛宛闻言立时睁大眼睛:“不小!”
萧澹澹忍俊不禁,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不小,宛宛是大大的眼睛。”
宛宛顺势问道:“那我是像阿耶多些还是像阿娘多些?”
萧澹澹低着头细细摩挲她的小手,又实在放心不下,对着宛宛道:“宛宛张嘴。”
宛宛依言乖乖张开嘴巴,萧澹澹仔细探看了一番松了口气:“我小时候牙坏的多,还好你没有。”
宛宛疑道:“是阿娘喜欢吃糖吗?阿瑶就说糖不能多吃,牙会坏。”
萧澹澹摇头:“我吃的不多,大概是没有那么好的牙具用。”
“那我到底像阿耶多些还是阿娘多些?”宛宛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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