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颤仪像要把他整个胸口都盖住, 祁砚旌鼻尖蓦地酸了。
很快, 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电梯里跑出来, 经过祁砚旌身边时带起一阵风,直接掀帘子进去。
不一会儿,许珝被推进了抢救室。
两个小时后抢救结束,送入特护病房观察,不到一个小时,监护仪再次疯狂尖叫,许珝再一次被推进抢救室。
而这一次,却远远不止两个小时。
祁砚旌坐在离抢救室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双肘搭在腿上十指交握,脊背深深地弓起,肩胛紧绷得像一头随时要发出进攻的凶兽,却又被满是钢筋铁骨的城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这里和喧闹的急诊科完全不同,很安静,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张畅牙齿打颤的声音。
祁砚旌对面是走廊大大的落地玻璃,几乎能看到整个医院的全貌,甚至更远处高耸的写字楼。
他没有看时间,但许珝第二次抢救时太阳高悬天际,他眼见着太阳慢慢朝西边坠去,许珝没有出来。
又等到霞光漫天残阳如血,许珝还是没有动静。
最后天空化为深蓝,城市的霓虹灯光亮起,抢救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戴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文件夹板,祁砚旌几乎是瞬间起身朝里面张望,却丝毫未见许珝的身影。
医生胸前的手术服被汗湿了一小块:“许珝家属?”
祁砚旌收回视线:“我是。”
张畅哆哆嗦嗦站到祁砚旌身边:“在在在这儿!”
医生目光在两人中间晃了一圈:“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张畅急道:“我是他助理!”
祁砚旌沉声:“我是他爱人。”
医生多看了祁砚旌两眼,转而问:“直系亲属呢?他父母在吗?你们能帮他签这个病危通知吗?”
“病……病危?”张畅一下懵了,眼睛眨了眨,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祁砚旌听到“病危”两个字时,也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心脏剧烈收缩。可心情慌乱到极点,思绪却莫名清晰起来。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无比冷静:“他没有亲人,单子我来签,所有事我全力配合。”
医生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张畅,知道这是个不扛事儿的,便朝祁砚旌点点头,引他到一边快速交代情况。
祁砚旌听得很认真,一个个陌生又可怕的词汇撞进耳膜,他嘴唇一直紧抿着,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不是签字时笔尖的颤抖,和他用力到发白的指关节,旁人甚至感受不到他情绪的波动。
他把病危通知还给医生,语气克制而郑重:“请一定救救他。”
医生接过来点点头:“我们会尽全力。”
抢救室门再次合上,祁砚旌低头抹了把脸,大脑空白一片,像在做梦一样。
正在外地给许珝谈商务的岑槐接到消息,直接赶最近的航班回来,她精致的卷发被风吹得打结,手上提着高跟鞋,下出租车后一路光脚飞奔到抢救室门口。
“怎、怎么样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刚拿着病危通知进去,张畅哭得泣不成声,祁砚旌眼底猩红一言不发。
岑槐看着抢救室冷冰冰的大门,手一抖,高跟鞋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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