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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无名无姓,真够麻烦……就唤你双奴吧。”

于是,没有过往,全然混沌的小崽,睁着懵懵的眼,成了双奴。

廖随情每日是否给他吃食全凭心意,他也跟野稻一样,坚韧地迎风就长。

廖随情的酒肉朋友常来寻她,早几年尚且大呼小叫,廖爷一代豪杰,怎来了静县这旮旯?

廖随情放下酒壶,和煦地拔剑锤他:“廖爷我修的是心道,自是乐意往哪便去哪!”

双奴缩在门外,藏起自己。他刚被廖随情赏了一脚,连同他吭哧吭哧堆起的柴火,摔得七荤八素。心口痛极,喘息不可用力,他安静地抱着双膝,轻靠在墙根。

双奴悄悄地听着他们谈笑,听上好几年,他懂了许多,原本迷糊的认知,拼出几个清晰角落。

啊,拼……也是双奴从话中得知。陈五两年前赠予廖随情一个玩意,可拆可拼,且部件紧紧黏着。廖随情打坐吐纳,陈五往她隔壁一坐,大吹特吹:“璩玉造,出品一流,静县也就你廖爷独有!”说话间手起手落,掌中物已然从方方正正变成奇形怪状。

双奴打扫廖随情卧房时偷偷观察过,此物精致灵巧,被廖随情拼成小剑,同她那柄佩剑像亲父子。

他知廖随情在修道,许是剑道,许是心道,至于道是何物,双奴不懂。

他懂得,世上有日有夜,有人有兽,有神仙老爷,也有他这个命如草芥的双奴。

廖随情曾审视他怪异的身躯,她嫌脏,没上手碰,运气隔空挑起他稚嫩的小雀儿,底下那条裂开的窄缝便暴露在她视线中。

双奴很慌乱,没人教他礼法,不懂规矩的野崽凭本能觉着不妥。

她好奇怪……为什么要看我尿尿的地方?

双奴没法拒绝,亦不懂拒绝,忤逆廖随情的心意,过后他会很痛。

挨过数次死亡的边线,双奴无师自通学会闭嘴。

在廖随情长久注视下,小雀儿皱成一团,细小绵长的缝闭得更紧。双奴的身子微微打颤,不知是冷还是怕。

廖随情轻笑:“雌雄一体,福兮祸兮?”

那道无形的气被撤走,小雀儿失去依托,重新垂下,盖住变得红通通的穴缝。

廖随情早已离开,山风拂过双奴光裸的下身,激得他猛然一抖。

好冷,好冷……

但双奴仍没有动,木愣愣地原地杵着,他不敢赌廖随情是否又在拿他取乐,等他松懈喘气,穿回破烂衣衫,再扯掉,让他跪上整天。

没有缘由,只凭她乐意。双奴活着,会喘气,虽然他怯懦胆小,却比死物稍显有趣。

双奴不识字,没规矩,瘦弱,吃不饱,跑不远,只得似个瞎眼的小兽,谨慎谦卑地在猛虎牙缝里挣扎。他自个总结出一套行事规则:多做事,少出声,绝不在挨打时候求饶……

静县是他的樊笼,困着没有来处的双奴,猛虎伸爪,他便灰飞烟灭。

廖随情当年兴致上头,养了他;云仁二十一年,她再次秉承道心,令他滚蛋。

磅礴大雨的初春,双奴爬出泥坑,雨水和泥挡住他的视线。

他睁不开眼,前路暗淡。

*

静县极少下这样大的雨。

雨幕中,庆府角门悄悄打开,一顶灰蒙蒙的小轿出了门,缓缓隐入青翠山间,就此失去踪迹。

静县不大,庆府这等门第,已是本地上层。但就算是富庶,仅仅三辈便渐露败迹。这代庆老爷庆枸年少时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为人处世更是蠢钝,被狐朋狗友撺掇数句,便自作聪明往坑里投钱,祖上攒的家底再厚也不经他如此折腾。

庆枸人至中年愈发荒唐,如今生意出岔子,他为谋转圜,竟将亡妻之女送予邻县富户,以求两家联姻,并美名曰“我庆家女自然要为庆家做力所能及之事”。

未及双十的庆菱无法抗衡她这愚父,试图出逃,却在静县周边的山林迷路,困顿数日最终被家丁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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