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无法再骗自己。
茶花、鸢尾、茉莉……每一株,从品种到排布,不过是拙劣而笨拙地复刻了钤园里,由宋知舟亲手打理栽种的那个花园角落。
过去两年,他坐在这方虚妄间,和懵懂孩童讲些连自己都快分不清的真假前尘,朝着临城方向遥遥一指,“离归离,那也是不得已,说不定过两年,他还要腆着脸求我回去。”
每每此时,孩童们总是哄堂大笑。
哈,笑得好。
连这些从未出过小山村的孩童都能勘破的镜花水月,唯独袁冉自己,一定要听见宋知舟与老情人破镜重圆的婚讯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从铁桶里抓起烈烈灼烧的木柴,也不管那烫得几乎能烤熟掌心的热度,直直朝那片开得最艳丽的花丛走去。
当初有多精心呵护,如今下手便有多决绝。
他打定主意了,每烧掉一丛,决心便多了一分,他要回去,他在烧毁自己唯一的退路。
遁逃救不了他,装聋作哑救不了他,与世隔绝救不了他。
他不仅要烧了这片园子,他还要烧了宋知舟的婚礼礼堂,最好把宋知舟也烧了,自己再给他陪葬!
四起的火光照亮袁冉几近癫狂的五官,被烟熏得一片模糊的脸庞上,只有一双眼睛久违的熠熠生辉。
—
钤园。
敲门声起,站在窗台前的宋知舟并没有回头,“进。”
褚衡推门而入,“知舟。”
听到好友的声音,宋知舟这才回头,“今年怎么这么早回国?”
“自家人结婚,能不早些回么?”褚衡走到宋知舟身边,“最近要筹备婚礼,你应该很忙吧?”
“及不上昀禛。”宋知舟笑着摇摇头。
“那个…算了。”褚衡想问什么,却又打住。
“想问关于袁百梁的事?”宋知舟挑眉,了然道。
褚衡点点头。
“是我。”宋知舟直截了当承认,“但他能不能活着从医院出来,就得看孟夫人能不能狠下心了。”
褚衡面露惊讶,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阿衡,我们这两年似乎生分了不少,”宋知舟微微歪过脑袋,“你还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统统问出来呢?”
褚衡回避了对方探究的目光,“我只是顺道路过,进来打个招呼,那我就……”
“你想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过得好不好。”
被宋知舟直截了当戳破内心想法,褚衡也不再掩饰,二十多年的交情,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底所想。
“他在哪。”
宋知舟耸耸肩,复又转身,恢复了最初眺望远方的姿态,却又答非所问,“我既希望知道,又希望不知道,目前为止,他都做得很好。”
千里之外。
袁冉将手中火把扔回铁桶,双手插兜注视着最后一朵花蕊在余焰中化为黑灰齑粉。
烫伤的指尖有些发麻,却敏锐地触碰到了口袋里一颗圆圆的小东西。
从袋中掏出那个东西,借着火光辨认,原是白天在餐厅时服务生给的糖果。
糖果外层包裹的玻璃纸折射着漂亮光斑,四指轻捻,扭动两端,微微一拽。
中间的糖果曝露空中的同时,一股浓郁的柑橘香气毫无预兆侵入鼻腔。
袁冉蓦地将糖果举远
未几,一个漂亮抛物线,柑橘硬糖不偏不倚坠入火海。
“哈。”
第56章 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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