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冉离开小山村时,天还未完全亮,全身行李不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他从小院出发,一路步行到了集市。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响,是姚安予。
“小二,那枚戒指就当我向你买的……”
“送你了。”
“不是这么个意义!嗐,总之,总之我已经按你嘱咐的送去改码了,下周就向思思求婚,你可一定要来!”
“我可能……”
嘟嘟嘟——
手机电量蹴然耗尽,剩下的三个字袁冉只能说给自己听。
“……去不了。”
他寻思还是得找个地方充电,把电话打完,不然以后坐牢估计没人来探监。
刚走了几步,竟是又看见了那个抽土制烟的大爷。
大爷今天没有蹲在路口,躺在某家店门口的老旧滕椅中,朝着天吞云吐雾。
见袁冉来了,竟像是老熟人般朝他招手。
今天这一走,恐怕不会再回来。
袁冉思索片刻,还是走到了老人家身边,果不其然,刚蹲下对方又豪爽地递来根烟。
他哭笑不得接了点上。
有了上次差点咳破肺的经验,这次他没逞强,先小口浅浅意思了一下,虽然还是在瞬间被熏麻眼眶,好在没像上次那般出糗。
大爷乐呵呵朝他比了个拇指,第一次开了口,“你看,这不就是越来越好。”
他布满老迈青筋的枯瘦手掌,轻之又轻拍在袁冉肩头,“都能过去,总能过去。”
袁冉眸光波动,默默抽了半支烟,点点大爷身后的五金铺子,“这是您家店?”
大爷眯缝着眼看他,笑得慈祥和蔼,“随便看,我老伴儿在,锅碗瓢盆也有得卖。”
袁冉点点头,起身往铺子走,他打算借地儿给手机充个电,再买些东西就算还了电费和两根烟钱。
五金店内温度较外头阴凉了不少,尽头贴墙靠了张长桌就算柜台,里头坐着个灰白短发的老妇人。
店铺里充斥着机油和塑料制品混合的陈年旧味,只是愈走进,愈能从这气味里嗅出些其他味道,说不太清,辛辣中带着丝沉闷苦味。
“大娘,请问……”
袁冉目光于柜台逡巡,在插线板上寻找合适型号的充电器。
突然,他感觉视野边界似乎一直在袅袅飘着什么。
定睛一看,竟是……香?
蓦地,他终于咂摸出了空气中那股子说不清的味道——是点燃的崖柏长香。
那是个被妥帖安置在里间的小小神龛,款式简朴,却打理得干净整洁。
上面放了个青瓷香炉,和一张精心装裱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个微笑的清瘦少年,一头精神板寸,浓眉曜目,唇瓣轻启间,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
袁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自觉朝门外看去,门外那个苍老而孤独的背影几乎融在了耀眼的青空晴光里。
那个大爷总是呆在外面,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袁冉转回身,刚好对上老妇人透着如出一辙拳拳慈爱的目光。
真好,袁冉想,那孩子的家人从未忘记过他。
他不禁想起方才那通未完的电话——来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唯一手足。
总不能让唯一的亲人都对自己失望,对吧?
如果自己做了傻事,如果警察在小幅求婚当天上门做笔录……那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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