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坐于矮桌边,他面色苍白,病骨支离,细看去,眼下隐隐可见青痕,瞧着确实像被梦魇困扰多日。
慧觉:“可。”
“不过眼下仍有香客在外等候,老衲怕是难以亲自露面。”
宋岫:“无妨。”
反正他本来也没盼着靠外人成事。
守在门外的霍野则将禅房内的交谈尽收耳中。
待青年走出,他下意识瞄了眼对方的脸,依旧没找出任何异常。
连一丝一毫的失落也无。
两个时辰后。
正当慧觉敲着木鱼,跪在佛像前默念经文时,方才替宋岫引路的小沙弥,忽然慌慌张张闯进来,“方丈、方丈!”
眸光晶亮,近乎语无伦次地,他似刚刚朝拜过神迹的信徒,嚷:“陆施主、不、佛祖显灵……池塘里的莲花全开了!还成了金色!”
第107章
慧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山上气温低, 外加树木葱郁,夏日里,法华寺向来是顶好的避暑胜地, 连庙中的花,开得都要比山下更晚些。
今早他路过时,明明只见一池菡萏,拳头大小, 含苞待放都称不上,又怎会在短短几个时辰间生出变化?
“出家人不打诳语, ”嗓音清亮,小沙弥极力压抑自己的兴奋, “现在香客们都围在前院瞧呢。”
末了, 他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慧觉, “方丈, 您不高兴吗?”
慧觉摇头, “带我去看看。”
申时三刻,法华寺本该愈发冷清,除开要留宿的香客,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趁着最后的天光返程。
偏偏这一回, 男女老少、王孙百姓、包括日日住在庙里的和尚, 所有人都被“祥瑞现世”绊住了脚,挤挤挨挨地围在池塘旁。
站在最前头的, 正是杨思文。
费了好大劲儿才抢到个最佳观景位,他衣衫皱了,玉冠歪了, 几缕发丝潦草垂下,狼狈又好笑。
但杨思文却没心情理会。
定定盯着满池簇拥着盛放的金莲, 他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京中住了二十来年,他还没见过此等奇景。
——不到半柱香前,里头还是一片碧绿掺杂零星淡粉,这陆停云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花都为他改了颜色?
没错,陆停云。
不远处的湖心亭、或者叫池心亭,里头正坐着个闭目诵经的白衣青年,身形虽单薄,脊背却挺拔,昳丽的容貌被距离模糊后,气质反而更鲜明,锋利,凌锐,无端能叫人联想起烈火锤炼的长刀。
这般凶相,围观者理应觉得害怕,可一思及青年的身份,那些隐隐的寒意,就都似午后的潮水一样迅速退却。
镇安大将军。
若无对方护卫边疆,这京城和天下百姓,又哪来的安然祥乐?
为将者,合该杀伐果断。
因得登山时的闹剧,往来的香客皆晓得,青年今天是来替埋骨沙场的将士超度祈福,此刻,坐在青年身后的五位僧人,明显也被这奇景吓了一跳,连经都忘了念,四处张望,面面相觑,哪还有素日的高深玄妙?
两相对比,佛祖到底是为谁降下祥瑞,一目了然。
大抵是被青年八风不动的专注感染,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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