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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在脸上很显眼,像把伤口更加突出且丑化了,而酒精没有颜色,所以他宁愿多疼一会儿也要选酒精。

早已过了十二点,落地窗外的城市渐渐沉睡。

陈津南不习惯酒店的空调暖风, 总觉得闷得慌,喉咙和鼻子也不舒服,还是盖被子最好。他手伸出被子,碰了一下隋陆的嘴唇,又飞快地缩回去,勾着隋陆的食指,小声说:“你是不是很怕自己不漂亮?”

隋陆“嗯”了一声,没否认:“因为你喜欢漂亮的。”

被子窸窣作响,陈津南扑腾着咬他的胳膊:“不许找借口!我才没有那么肤浅!”

这下隋陆不作答了,只看着陈津南笑。

半晌,他伸长手臂,关上了灯。

房间安静,床两侧的床头柜上,分别放着两个人的手机。

隋陆的手机上挂着一根不像普通手机链的红绳,吊坠乍一看像铃铛,摇起来却没有脆响。

油田大院的老房子被卖掉之前,他将奶奶的遗物仔细整理了一遍。

雕花木柜里有个从前没注意过的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的都是些零碎的旧物,小人书、铅笔头、积木块……还有好几只折成三角形的纸包。

八九十年代,相机还是稀奇玩意,价格昂贵,冲洗照片也很不方便。隋陆家里不缺钱,但他小时候没怎么拍过照片,更没有留下相册,父母很少关心他的成长,将他扔在奶奶家后,便各自打拼事业去了。

好在奶奶留下了很多他们童年的记忆,装在饼干盒里,十几年过去,依然完好无损。

对隋陆和陈津南来说,奶奶和童年是紧紧相连的,或许也正因如此,他们失去的远不只是奶奶。在那以后,他们开始被推着长大,一步步远离童年,一次次面对残忍的分别。

十八岁生日,隋陆是一个人在房间度过的。

陆芮和隋立擎将他从长湾带回来后,很快给他办了转学手续。

原计划中,他将在国际中学准备留学事项,但因为他犯下的错,计划变了。他被送到封闭的私立机构备考,至于假期,他则被关在拔了电话线的房间里,不允许出门。

生日当晚,他再次打开奶奶的饼干盒,拆开其中一只写着“南南”的纸包。

里面是陈津南小时候换下来的乳牙,奶奶全都收好了。

长湾当地有个说法,小孩换下来的乳牙、剪下来的胎毛,都不能随便丢掉,好好保留下来,日后定能保佑小孩平安健康地长大。

纸包里面最特别的,是半颗牙。

隋陆记得它的由来——小学一年级暑假,陈津南在院子里和小春追着玩,摔在地上,把本就松动的小虎牙磕掉了半颗。

疼倒是还好,血也很快止住了,主要是陈津南被吓到了,哭了一下午,最后奶奶带着他俩去小卖部,一人给买了一根奶油冰棍。

油田大院里到处是乘凉的地方,傍晚时,大伙都从家里出来,在院子里散步聊天。奶奶遇到了老战友,便让俩小的坐在石凳上吃冰棍,自己站在旁边,一边摇着蒲扇赶蚊子,一边和战友叙旧,讲自家孙子的换牙趣事。

那根奶油冰棍,隋陆只吃了两口,剩下的都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喂给陈津南了。

一个人吃两根雪糕,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陈津南彻底止住了眼泪,凑到隋陆耳边说:“隋陆,你真好呀……”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十八岁意义重大,意味着无数转折。

由此看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也理应是最多的。

但隋陆的十八岁生日没有蜡烛可吹,没有愿望可许,他自己动手做了一枚金属硬壳,把陈津南的半颗乳牙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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