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说自己社恐,李济州撂下话便准备带人离开,岂料眼前黑影一晃,竟又被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瞧,他气极反笑,陆家这对兄弟俩今晚是商量好的么,排着队地过来讨嫌。
陆家明那怂包像是强撑起一腔罕见的勇气,直看过来的眼神多少有些渗人,顿了顿才哑着声音质问:“李少,白桦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李济州单手抄兜目无波澜地看着他,力量绝对悬殊下的对峙,那种轻蔑与不屑一顾根本无需流露,对方便已深切感知。
“这话问的,你把自己当他什么人了?”
话音落,陆家明脸色微僵,显然并未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当着亲哥的面逼他将心思全然暴露,宛如被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
周遭空气陡然化作实体,凝结了一两秒,遂被暴跳如雷的陆家成打破——
“好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倒好,学会玩男人了,真他妈有出息!”边说边叉腰上前,一脚踹在陆家明小腿肚上。
陆家明一个趔趄,多重情绪挤压下,索性豁出去破罐子破摔道:“哥!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我确实喜欢他,真的喜欢,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玩玩而已。”
他用了“你们”两字,明显含沙射影地把李济州也划了进去,别人都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只有他一片痴心日月可鉴。
“喜欢?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喜欢?”陆家成气不过,撸起袖子又冲了上去,骂咧咧道:“你不嫌丢人,我他妈还嫌晦气呢!陆家家门不幸,养出来你这么个玩意儿!”
钟泊南快步走来,刚好听见这句,忙一把拽住他,皱眉使眼色:“陆老板,你气糊涂了?这话也能说出口?”
陆家成一愣,反应过来也自知失言,顿时懊恼不已,他骂自己亲弟弟喜欢男人晦气,那不是连在场的李济州也捎带着骂了么。
钟泊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拍拍他的胳膊低声说:“行了,趁那位还没发火,赶紧带着家明走吧。”
事情已弄巧成拙,陆家成再心有不甘,也明白继续待下去只怕不仅生意无法促成,连人也给得罪了,得罪李济州无异于得罪方申集团,以及背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思及此,他沉重地叹下一口气,又揣着心惊胆战看了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李济州,往日巧舌如簧的他此刻只剩下哑口无言,又顿了顿,终于放弃,转头垂头丧脑地离开。
结果迈出三两步发觉身后无人跟来,扭头瞧见陆家明仍杵在原地不动,刚消下的火气腾时又起,折回来拽起弟弟的胳膊斥道:“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已知痛失所爱的陆家明却满心满眼都是白桦,陆家成一下还未拽动他,张嘴又要骂,耳边却陡地炸开一道中气十足的高喊:“白桦!你刚来N市不清楚状况,但李济州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他不会真心对你的,别被他骗唔——”
陆家成捂住弟弟那张惹祸的嘴,生拉硬拽地将人带离。
等那兄弟俩走远,钟泊南抹了把汗来到李济州跟前,掂量着措辞说:“家明那小子被他哥惯得无法无人,讲话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李济州不以为意,甚至接了句:“他说的也没错。”
钟泊南一愣,没想到他当着白桦的面都能这么直接,想来确实是风流惯了,从不在意这些,再偏头看旁边那位,此刻正安分文静地立在一侧,精致侧脸被船舱内打出的一束光描摹勾勒,线条柔和眉眼低垂,竟蓦地叫他想起一个词,楚楚可怜。
钟泊南回神后被自己惊到了,操,他可是24K纯直,怎么会生出如此荒谬的念头?
定是李济州渣得实在人神共愤,让他这个好友也跟着良心不安,并为之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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