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只有勃律能驭狼,这头恶狼对其俯首的样子在场的都看得一清二楚。如若他没有补大殿下那一刀,或许就和所有人一样信了延枭的话,大殿下是勃律驱狼杀的。
人心可畏,人言可惧。他必勒格同人心暗算争斗了数十载,又怎会分辨不出。
那么延枭为何要拖勃律下水?是为了可汗之位吗?
这中间让必勒格感觉少了一个他一直以来忽视的地方,但他又想不明白终究忽略了哪里。
随行的三王妃已经安排人迅速收拾东西,赶在未时启程。乌恩一直跟在男子身后,见人已经回到驻地在帐前站了许久都不进去,他先瞥眼三王妃那边的情形,继而扭回头轻声在其身后开口唤道:“大人,三王妃已经吩咐下去未时启程,我们是回穆格勒部,还是乌利瀚部?”
必勒格这时才回神,偏首沉音对他说:“先回乌利瀚。”说罢,他掀帘抬脚踏进帐。
再出来的时候,帷帐里该收拾的地方已经空了,族人在外用绳子拴在帷帐的支柱上,四面用力一拉,帷帐便倒塌在地。
必勒格快步向着马厩的地方走,上了马打算先行一步回部族,没料到出了犁堤看到了纳曼部的人正快脚朝自己部族的方位回。
他正要收回视线,然而目光掠及前面处一顿,滞了下来。
他看到纳曼部的那位公主和一配弯刀的男子同骑一匹马,公主被揽在男人怀中,一副仿佛昏迷的样子,了无生息地垂着手。
必勒格眯了眯眼,再盯了须臾,不再多管,带着乌恩掉头往乌利瀚部的方向策马狂驰。
穆格勒部的驻地里充斥着嘈杂和不安,族人奔来跑去,匆忙收拾着行囊,脸上除却慌张只剩下战火将席的恐惧。
一夜之间,穆格勒在草原上就变得岌岌可危。
乌兰巴尔部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舒利可汗震怒之下也顾不得再调查大殿下的死因,任凭可敦抱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哭喊哀号。
大可汗为草原、为穆格勒征战了一辈子,自认穆格勒才是草原的统领者,他才是草原所谓的“皇帝”,以后更是会入主中原。到头来乌兰巴尔却想截胡穆格勒积淀在草原的权力,简直痴人说梦。
至于弃子,死了就死了,他还有子能为己所有,能为他绵延穆格勒的辉煌。
勃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帐,他已经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帐中两刻时了。宝娜他们虽然担忧小殿下,但回族在即,他们还要吩咐收拾许多事情,根本无暇进帐安抚。
帐外是慌乱的脚步声、族人焦灼的呼喊,一步步一声声均准确无误地踏在帐中人的神经和心跳上。帐内是无边的寂静,就好似坐落着一滩死水,静到连呼吸都听不见。
阿隼进来时只觉血脉凝固,他有一瞬间觉得就算自己整个身子坠入这潭死寂的池水中,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涛。
勃律把自己完全锁进了潭底,任由冰冷和孤寂包裹自己。他蜷缩在床榻上,埋着面孔,宛如小兽自保一般,一动不动躺在上面。
阿隼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转过头就看到这一幕。
他心房颤了颤,最终迈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沉重地向着床榻走去。男子定在榻边,看着榻上人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和露在布衫外面沁着血珠的伤痕,缓缓蹲下身,动了动嘴唇,哑音道:“怎么不上药?”
榻上人没动,好似没听见。
阿隼轻轻合上嘴,指尖微颤,伸到他脸和胳膊之间的缝隙,去摸深埋在身下的脸颊。
他的指度很轻很柔,贴着冰凉的肌肤,将勃律的脸从阴暗处捞了出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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