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彩照,吆喝声热烈不绝,竟是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白日里的傀儡戏已经被皮影代替,在白幕后咿呀上演着属于上京城的故事。鲜艳的红幔在夜晚千万盏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中原盛世,当真迷眼。
祁牧安拎着勃律吃剩下的两包果子,带他在水畔放了一盏河灯。乘着烛火的荷花在水面上摇摇曳曳,跳跃着微弱的光芒点亮一小片涟漪,顺着河流挤着其他河灯,飘荡到运河的远方。
勃律的眼睛映着河中大片的河灯生着摧残的明亮。他蹲在岸边好奇地瞅了许久,盯着他和祁牧安一起放走的河灯越飘越远,直到在成群的荷花中再也找不见身影,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身边的男人久久不动,也不说话,只定定瞧着河灯燃亮的方向。
勃律看看远处,再看看祁牧安,蓦然发现他眼中漏出一丝悲戚。
他不知道祁牧安是想到了谁,或许是他死在战场上的义父,或许是义母,是他曾经有过并肩的人,又或许是在哀念他的过往。
他知道新岁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之前的每一年祁牧安应该过的比他要幸福快乐,身边有亲人,有朋友……而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勃律垂了垂头,低偏着脑袋往后望着周围尽是些三三两两同亲朋好友结伴而行的人,忽地泛起恍惚。
他盯着旁人脸上的喜庆,轻轻撞了下祁牧安的手臂,对他道:“一会我们回府,把符燚他们叫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祁牧安回过眼睛,夜色下的眸子是掩不住的晶亮和柔色。
“好,就听你的。”他从河岸边退回来,与勃律一齐离开了满是暖色的河畔。
符燚和阿木尔被祁府的人请来的时候,勃律没有见到必勒格,他这才意识到已经许多日子没有见到他这位兄长了。
他坐在桌前问阿木尔,结果却得来谁也不知道这人在何处的消息。
“许是早就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回乌利瀚了。”符燚不在意道,对着满桌的菜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阿木尔却对勃律道:“我记得他前些日子出过一次城,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我怎么不知道他出过城?”符燚狐疑。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阿木尔白他一眼。
勃律听到此只得先作罢,也不再管必勒格究竟跑到了哪里。
他们在外面街巷的烟花声中强颜欢笑、心事重重地结束了这桌算作家宴的团圆饭,阿木尔和符燚在祁府同府中的人一起燃了炮竹,待劈里啪啦的喧嚣声回荡在院中后,被留下去厢房过夜。
祁牧安在院中同纪峥交代了许久他离开后的话,才披着月露回屋。屋中只燃着两三盏烛火,把里头榻椅上的人罩的朦朦胧胧。
“怎么还不睡?”他问。
“在等你。”勃律倚着小几,眼皮有些泛沉,可他仍强加着精神,一双浅淡的瞳仁落在祁牧安的身上,对方走到哪他跟到哪。
“等我做什么?赶紧过来睡觉。”祁牧安失笑,吹灭了屋门口的一盏烛火,走过去想将人拉起来。
勃律没起身,就仰着脖子眯着眼注视着祁牧安,喃喃开口:“想多看看你。”
祁牧安一怔,收回手坐在他身边,描摹着他的面容调侃道:“舍不得我?”
勃律垂下眼帘,手指懒懒散散地点在祁牧安的胸膛,随意划拉了两下,也没把衣襟划开,意味却暧昧不明。
“多久回来?”他问。
“不好说。”祁牧安答,抿抿嘴,接上一句:“不过胤承帝答应我,只要这次能使他们后退十里到坡陀外,我就可以一个人先行回来陪你。”
“那你的兵就留在那里?”勃律担忧,“没了你,谁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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