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二人无声看了半响,还是祁牧安先看出勃律的异样。
“我只是觉得……”勃律垂下头,让自己的面容掩在烛火照不亮的阴影处,时明时灭。他斟酌了有多久,祁牧安就等了有多久,直到他再次开口。
“我只是觉得,我这几年,像是庄生晓梦。”
“明明几日前还深陷毒苦,这几日却可以重新拎起刀,重新有脸面站在将士们的面前,仿佛我还是我,从来没有陷入低谷自我厌弃。”
勃律手撑住下颌,讲完这些把脸没入掌心,无力笑了几声。
——他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因为中了毒不报任何希望,他便也失去了对任何人甚至对自己的希望。他开始自卑自厌自恨,开始没脸见昔日一起并肩杀敌的将士,开始躲着见任何人。
他深知在和祁牧安重逢之前,他厌弃自己到把浑身要抒发的怨水全洒在别人身上,变得不可理喻,荒度剩下的时日。
勃律在祁牧安对面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真好。”
祁牧安好似没听清,瞧着他重新问一遍:“你说什么?”
勃律收住笑摇摇头,示意并没有说什么,自己在桌上寻摸过来一只茶壶,拎起来打算倒一杯水解渴。
祁牧安在忽明忽灭不断颤晃的烛火中静静端详了会儿勃律,忽地也开口说了一句:“确实真好。”
这下换成勃律眼带疑惑,抬头看他,但很快,男子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家伙是听到自己方才念了什么。
“能看到你重新回来,真好。”祁牧安笑了笑,身子前倾些许,面露疲惫地执起勃律空闲的手贴上自己面颊,叹喟一般道:“我在草原上时,一直期望有能和你一起并肩上战场的机会。”
“那你养好伤,现在就可以实现了。”勃律感觉掌心微痒湿热,这人竟是虔诚般吻了上去。他想屈指抽出来,奈何对方抓的紧,怎么都不松手。
勃律无奈,笑他:“这是在干什么?”
祁牧安不语,过了会儿捏捏他的手骨,说:“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离开上京的时候还要瘦了。”
勃律一噎,瞪他:“你试试在苗疆天天吃虫子是什么滋味。”
“那神医苛刻你了?”祁牧安眉心挤出一道。
“苗疆那谷里除了草就是草,能吃到什么好的。”勃律抱怨,趁此机会用力把手抽回来,手肘支在桌面,倚在桌边仰头喝水。
祁牧安注视着他:“此去苗疆一切还顺利?”
“挺顺利的。”勃律咽下水道。
祁牧安语气蓦然肃下:“那为何上京的人一直打探不到你们的行踪?”
“你让人寻我们的行踪了?”勃律一顿。
“让你一个人在上京我怎么能放心。”祁牧安垂首扶额,悠悠吐息:“况且……你是因为我才去的苗疆。”
勃律哑然,搁下手中的杯盏,用食指点了点桌面,眼睛一转就想到留在府中的人,小声嘀咕:“原来是纪峥给你传了信,这家伙怎么还添油加醋。”
“不止纪峥,你别乱给人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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