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两天了还不退,去医院挂水吧。”
“不去。”
周楚澜烧的脸都成了红色,嘴唇干燥。
“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怕打针。医院都不敢去。”
李卓曜叹了口气,把敷在他头上的冰毛巾拿下来,换一块新的。又取过放在桌前的棉签沾湿矿泉水,一点点滋润着他干燥到起皮的嘴唇。
“水喝了这么多,嘴唇怎么还这么干。”他喃喃道,俯身靠近,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周楚澜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
“还是挺烫的。”
明明已经吃了几天药,每天李卓曜还用酒精替他擦身,一到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就会再复烧起来,温度直逼40度。
“换个药吃吧。”李卓曜拿起桌上的退烧药看了一眼,又放到一边,把盖在周楚澜身上的薄毯往里掖了掖,略略调低空调的温度,最后又把窗户打开一点。
“我去趟医院,给你再拿点药。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会儿。”
“嗯。”
李卓曜开车去了中心医院,挂了个号跟医生说了下周楚澜的情况,又去药房拿药,随即快步出门。在医院的走廊里跟一个抱着一堆化验单的人撞上了,散落了一地纸张。
“对不起,对不起。”他道着歉,又俯身帮那人捡东西,抬起头才发现是陈夜。
“李同学。”陈夜跟他打了个招呼,几个月不见,陈夜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下巴的胡茬都没顾上刮,乌青的眼盖下是一双疲惫的眼睛。
“你妈妈住这里?”李卓曜一边捡着地上的化验单。飞快地抬头看了里面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
“是的。”
“癌症?”李卓曜小心翼翼地问。
“嗯,骨癌。”
抓住了李卓曜言语中的一点怜悯。陈夜的脑海中轰隆隆地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认命般地抬起头,问道“李同学……你能不能……”
这句话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但不得不说。他咬紧嘴唇,把那句话艰难地吐出口:“再给我借5万块钱。”
“我没办法……我实在没办法……医生说只有那个药可以给我妈续命……”
陈夜的语气听起来很痛苦,但神情里却充满疲惫跟倦怠。
李卓曜恍惚想起,之前两次他问自己借钱,也是用的差不多的口径。
医药费。续命的药。化疗的钱。
甚至这次,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前几年李卓曜的爷爷生病住院,他在医陪护了一段,ICU病房里见惯了许多这种类似的场面。但陈夜的神情,与别人——同样为给家人治病筹钱,散尽家财而被逼上绝路的痛苦不同,而是一种带着厌倦的麻木,似乎“借钱”这个动作,更像是看见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李卓曜正掂量着这段相似的对话的真实性,一阵风从医院的窗户吹进来,一张红黄相间的单页飘到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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