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高兴兴地逛修建了绝大部分的学院——是的,绝大部分。
伊莱事实上是看过弗朗西斯第一学院的设计图的,弗朗西斯本土的建筑师画的图总是很潦草、带着一丝独属于弗朗西斯的粗犷随意,这一次有外界的建筑师参与进来,伊莱得到的设计图就简单又直观。然而就算伊莱再擅长根据设计图脑补实物,也比不上在修建过程中脑洞大开、今天决定删一点设计图、明天决定多挖一个池塘的建筑师。
就比如说设计图中只有地面上的设计,但真实的学院竟然已经在地下修建了一个足足有学院一半大的综合格斗场。再比如说伊莱乍一看那些建筑以为只修建了一半,但事实上是外来者建筑师得知弗朗西斯曾经遭遇过“地震”(当然在外界这被称为神明的责罚)、又被一堆连讲述者本人都不清楚的“板块运动”“横波”“纵波”给绕晕之后做出的“把所有建筑物高度都砍掉一半”的大胆决定。
据说当时的弗朗西斯建筑师非常不理解,试图身体力行地向外来者建筑师表演危险来临是弗朗西斯人能跑得多快,最终却被一句“你们弗朗西斯花这么多时间精力金币来教育领民,你竟然敢让被教育出来的领民冒着建筑倒塌致死的风险”给说服了。
恰恰是因为实物与设计图有许多出入,伊莱的“逛学院”行动中就多出了类似于探寻宝藏的乐趣来。他从建筑师自主创造的观星塔逛到行政署指名要的图书馆,直到太阳正当空时闻到一股麻辣鲜香的诱人香气,才惊觉自己有点饿了。
那就去尝尝西西莉亚说味道不错的饭菜吧。
伊莱心情很好地顺着香气寻找,最终在一座还算精致的小房子里找到了源头,此时大约还没有到饭点,外来者和领民们都还没有到这里来,伊莱从窗户往里看,恰巧对上一双棕色的眼睛。
一个弗朗西斯的大婶。
大婶明显也看见了伊莱,她的目光短暂地在围巾下面那一截短短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低声惊呼:“哎呀,是小少爷呀!”
伊莱被大婶拥进屋子前晕晕乎乎地想:好吧,是一个非常开朗热情的弗朗西斯大婶。
屋子里除了大婶之外还有几个人,其中几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个外来者妇人看着伊莱,眼睛亮亮的,气质有很舒展柔和。
“小少爷想要尝尝我们做的饭菜吗?”大婶热情地说,“今天我们做的可是那种叫麻辣烫的美食,用了好多好多辣椒花椒呢,几乎要用掉这个季节两个人的份额了,要是辣椒花椒推广种植的话就好了,我们都爱吃得很,到时候想吃就能吃了。”
伊莱被摁在椅子上,下一秒,外来者妇人已经盛好了一碗麻辣烫,眼瞧着就要放到伊莱的面前。
“他不爱吃这个的。”
一双白皙柔嫩的手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拿过了外来者妇人手中的白瓷碗,放在桌面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目测至少有三层的描金食盒。食盒一层层打开,色泽诱人的炖肉块和粘稠的奶油浓汤摆在一起,松软的、烫了白禾花纹的面包与洒满糖霜的饼干整整齐齐,新鲜的浆果作为点缀,光看卖相就精致美味,与那一碗“很难得吃上一次”的麻辣烫某种意义上形成鲜明对比。
精致的银色汤匙和刀叉被整整齐齐地摆好,诱人的香味涌入鼻腔,但伊莱却连余光都吝惜投向它们,视野中只剩下一张眼角眉梢都刻着严肃的脸。这张脸与他十二年前看见过的那一张没有任何区别,就像这么长的时光对于对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连热腾腾的麻辣烫都要凉掉了,伊莱终于生出一点说话的力气。
“不。”
一个音节吐出之后,后续的很多词句都要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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