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我妈求证。假如天底下还剩下一个人不会骗我,那就只有我母亲。
可静下心想,似乎又不必。她早前就提醒过我李元人不好,她应该是知道的。她早年未必亲眼见过李元,但李元的身份,做过什么,她应该知道。她跟我爸两人分手后,背着姥姥姥爷还常有信息往来,从早期书信到后来的手机短信,直到十五年前,也就是那场车祸前才彻底断绝联络。
我爸给我看了几封信,里面确实有提及李元。不过我妈字迹本就大众,缺乏辨识度,因此是真是假不好说,我把那几封信连着毛发一并带走了。
至于短信,我爸这里没备份,全凭口谈,我妈我倒记得她换下的旧手机都好好留着,抽空回老家可以找找。
现在想来,李元、我爸的事迹我妈之所以藏着掖着,是不想让我多虑,痛苦。她以为我会一股脑听她的话,却没想到我那么固执,走到那么后。
母亲。我蓦然想起从小她训导我的那句话,穷不可怕,坏才可怕,我觉得好讽刺。参与那件事的人又谁好谁坏呢?
穷和富只限于数字的大小,好坏却太复杂了。
那她知道我爸还活着吗?我要告诉她吗?
想的太多,想不过来,我决定先放一放。我这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不亚于一部电视剧兴冲冲才看了开头,就有人跳出来告诉我,这里面所有男女角色都是亲生兄妹,他们最后都会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李沫。
“我知道的时间并不久,是程奔告诉我的。”李沫竟然毫无保留的就说了,“但我一直信那个梦,这二十年我都记得那个梦。”
知道的时间不久,他重复道。“在我……不再讨厌你,接受你之后。”
听见接受,我闷笑了下。我这辈子就是在不断被接受,我要得到接受,比其他人似乎要多花点努力。
思绪拉回,我将李沫得知真相的时间精确下来。
是在程奔回国之后。
在那一晚。那晚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开始莫名其妙再次针对我。
“是前天对么?”我问。
“……是。”
接下来他又前言不着后语喃喃说了很多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那种念头,那究竟是什么念头,我……金哥,我对爸妈印象已经很淡了,从小到大没长辈真正教我教训我……你就像……”他焦灼地苦笑了下,“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把你当什么。但我,我可能喜欢你,我一直用各种方法抵触,可我……我真的喜欢你。”
一席话听得我头昏脑涨,再接下去估计他又要叫妈了。他对母亲这个概念,可能受到过早缺失的影响,似有怪异的认知。
他昨夜边啃我的胸边念我小名那副迷乱的样子再次浮出我的脑海。假如真有替身使者这东西,我一定选脆果。
不行,不能再想,我得把这个话题赶紧跳过去。“程奔?”
“这家养老院在他名下,你爸来我家前是他手下小弟。你爸向他借过钱,程奔……他个性就这样,可以给地位,救人的命,就是从不借钱给别人。他救下你爸,把人藏起来,具体手段我不知道。程奔……他毕竟混的道多,这点事对于他算不上困难。”
我插兜站起来,脑袋里嗡嗡的。“还有呢?程奔还说了什么?”
“没了,他那天话很少。”
“不向我报复了?”
他没给直接的回应,却郑重地说:“谢谢你救我。”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又说。“你让那个地方像个家。”
我愣了愣,然后笔直走。对于这句肯定,我并不感动,也无欣慰,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证实它一文不值,我只觉得荒唐。
他紧随其后,又开始像只烦人的野蜂忏悔,说自己当时一时气急,干了伤人的事。越解释越显得他就是个旋转跳跃闭眼对人拳打脚踢的臭傻逼。
我没理他。
“你去哪儿?”他更追前一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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