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钟,这个点该生火做饭了。“我一会要吃饭,你留下来吃?还是有应酬?”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金表。“不用麻烦了,晚上有个应酬,司机到了我就走。”
他人在,我又不好撂下顾自己。我环顾了眼家里。“那……打盘游戏?”
我话音刚落,他就丝滑地站起身。“好嘞。”
程奔虽是老玩家,可这么些年没摸过,还有些手生。而这台游戏机是我这个月唯一的娱乐活动,几个上下键和操纵杆几乎要磨出包浆,两人搭档闯关,节奏难免有落差,我心又急,连连催他“哎呀快呀,愣着干什么?点他点他。”
他稍稍吃惊地斜我一眼,脸上舜过的神情像是在说“怎么没大没小的”,但嘴上没抱怨。不仅没抱怨,行动上还积极配合我的节奏。偶有几次亮眼表现,又不忘拿眼睛斜我,像是在表示“怎么样,还算老当益壮吧”。
打完两盘游戏,院门外响起喇叭声。
“到了。”打得再兴头,程奔还是说停手就停手,未有一丝留恋,就从纵情娱乐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好自律的家伙。我不禁就想到自己往日为了多刷个视频,多打盘游戏,把马桶当莲花台坐。所以大叔之所以是成功大叔,还是有道理的。
我送他出院子。不知有意无意,他这趟下乡来,坐的车比平日低了两档次,款式也很低调。司机跳下车,见他老板刚吃下不老仙丹似的容光焕发脸上散发着青春朝气,不禁讶异地瞧了瞧我。
如果说权力是高位者的春药,那游戏大概就是男人最好的返童药。不信看程奔,双管齐下,那变化让司机看得不但惊异,甚至脸上都露出见了鬼的害怕。
司机替程奔开了后车座门,程奔扶着车门,站立着与我话别。
“马上会再见的。”他说着低了低头,好似在想说什么话,抬起头却只说了只说出两个字。“保重。”
他不留下吃,我便省力很多。下了碗面条,再拿昨天的剩菜当浇头,就是饱饱的一餐。
吃完饭,游戏白天打过了,没太大兴致,就开电视看球赛。
看到半场,外面有人敲门。咚咚咚只是敲门,却不自报姓名。
我把电视音量调小,走到门边问:“谁?”
“是我。”声音闷闷的。是金詹久的声音。
我没立即开门,我并不欢迎他。“这么晚来干什么?”
其实也不晚,也就九点多,但按照我近期的作息,稍过会就要睡了。
他沉默了会,“爸让我送东西给你,路上耽搁了,来晚了。”
既然是二舅的心意,不好拒之门外,我老大不情愿地开了门。
他人形从黑漆漆的门外冒出来,我见到他,先是暗自纳罕。
他眼角、嘴角都塌落着,眉毛形状也往下挂,原本白净的脸上浮着团黑气,人都好像矮了半头。
让人脑海里浮出一个词,丧家之犬。
他局促地冲我一笑,叫了我声“穗子”。我没跟他打招呼,只点了个头,让开了身,等他提东西进来,再关了门。
他带了一篮土特产来,看样子像是番薯。“二舅太客气了。赶明我去瞧瞧他。”我说。
放下东西,他没立即走,杵在原地不动。
“你要坐会?”我问他。
他点头。
我径自坐下,朝茶壶上传了个眼神。“一会我要睡了,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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