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两兄弟变化不大,程简貌似换了副金丝眼镜,程策还是那座格力双开门冰箱,眼睛睁得圆溜溜狗里狗气的。他上来扶我,边问:“好些了没?”
我答没事,也问他:学业紧不紧?他只嘿嘿了两声。那两声嘿嘿的大意是,不紧不紧,我从来不读书。
他在邻座替我留了位,拉开椅子让我坐进去。我一坐下,把拐杖靠到桌旁,程奔就在一个中年男子陪同下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我,没正面上来,而是边和桌上的人客气着边围着桌子绕到我身后,他手刚搭上我椅背,我正好上半身扭过去,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打了招呼。
他身体低下来,凑我耳边说:“我记得你忌口海鲜,你这半张桌不会有。”
我手捏着镜腿,眼睛从镜片上方看他。“怎么样?”
他把身体让开些,端详了我一番。“不错,像个刚杀完丈夫的寡妇。”
我反应了一下,手摸上桌旁的拐杖,立马就要站起来了。他按住我,“挺好的,挺好的。”
我褪下了墨镜,折在衬衫领口。这次戴的是副苍蝇镜,镜片能挡住大半张脸。我本人不喜欢这种款式,显得脸更尖,真跟苍蝇似的。我审美偏于传统,觉得男人要国字脸,浓眉大眼像唐国强那样才叫帅,可自己偏偏不是。选这副墨镜是因为脸上还贴着胶带,小飞棍砸盘勇斗歹徒,我脸上也溅着了。
到场的成功人士里程奔第一个介绍给我的就是和他一道出来的那个男人。这男人一露面我就觉得眼熟,经一介绍才想起来原来是连城上一任总经理,姓莫。
那次在连城唱K,服务员送果盘的时候他进来招待过。容貌、谈吐都温吞吞的,属于见过即忘的那类人。他当时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好像刚被人打过一顿丢进来似的。
我和莫经理握过手,程奔就把他朝我面前推了推,低声说:“莫经理是我们自己人,连城那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他,他比我了解。”
程奔说这话时,莫经理原本的微笑中逐渐渗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我不动声色研究他这个表情,最终在他脸上读出两个大字。
快跑!
暖完场,程奔拍了拍莫经理的背,又冲我点了个头,转身找下位来宾去了。
莫经理留下来又和我说了会话。言谈间我感觉到这位前辈细腻温和,文气重,如果只是做朋友,那自然让人如沐春风——我是站着和他交谈,下半身被椅子挡住,他依旧从桌边多出来的拐杖上猜到我腿脚不方便,忙让我归座——但作为一个领导,很容易被人揉圆捏扁。
午餐持续了两个小时,话题持续了我基本都听不懂的难度。不过早前程奔对我的建议我言犹在耳,不懂的东西也要多听,于是像个插班进竞赛班的普通学生,专心致志地把自己听得头晕眼花。
这类交流会仿佛有个名号,叫头脑风暴,可怎么看其他人都在洞庭湖上泛舟,我一个人在海啸里单桨划木筏,再进一步就要登岛找星期五去了。
其他人:领域资讯,十亿新单。回首过往,展望未来。
我:俺也一样!
席间聊得火热,程奔自己却不起话头,只是在中间引转话题,又不时瞟我两眼,好像在检查我是否有专心听讲。
当然也不是其他所有人都在泛舟游乐,程策是那个星期五。
吃过午饭,程奔带着程策陪其他客人去了高尔夫球场,程简留下来陪我。
程简程策这两兄弟,如果说程奔对程策奉行的是诈尸式育儿,一出事才像灯神似的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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