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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奔看着我上车,车子发动时霍双把头伸出去朝他挥了挥手。“程总再见!”
程奔微笑点头,两个眼珠却像冷冻柜里刚拿出来似的直冒寒光。
原来他掏心置腹说了一大篇话,只做到了一张嘴,装着思想的脑子还追在后面跑呢。所以道歉有什么意义吗?这倒叫我想起从前的李元,决心挺大,身体躺平。不过这么说委屈李元了,李元不知比他好到哪去了。
李元被判了16年。这已经是个很小的数字了,但在告知最终判决时,李澈依然安抚我。“进去了还能争取减刑的。”
这话我不知如何回应,暂且没做声。我的默然被当作失望,她又举了个例子。她说很久之前有个情节比李元严重许多的罪犯被判了无期,结果在里面关了20年就放出来了。
李澈举这个例子,无非是想让我明白,李元根本关不了16年,只要积极争取,没多少年就能出来了——那个判无期的都能做到,这点小事对李家而言更不足挂齿。
但这不是个好的例子。极端的恶人受到的惩罚远低于他的罪行,之后过早地像颗炸弹被丢回社会,而那时再没人知道他是颗炸弹。
我听得心绪复杂。一方面李元他不是坏人,他不能跟那种人去比。另一方面,李澈的言之凿凿,胸有成竹,还有言语之下的理所应当,都让我感觉到隔阂。
李澈她坚韧,聪慧,热心,绝对算得上好人,但她终究属于她的阶层,她的思维跟我们不一样。
所以,我再次认识到一个悲切的事实,我和李元分开是注定的,我们不是一个阶层出生,也将不会在同个平面长久共存。有些眷侣可以,只要下面的那个对上层有攀登和归属的欲望——要想上面那个下沉融入,恐怕是痴人说梦。但我没有那种归属欲。
其实有好几次,包括在连城的这些日子,我都想过干脆回家种地算了。种地不好吗,我觉得也挺好的,霍双大概也是愿意种地的。
想到此我笑了笑。李澈奇怪道:“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姐,你辛苦了。”
判决是出来了,执行文书还没下,我想去看李元,但这个阶段略显尴尬。见我沉吟不响,李澈看出我想见李元,她抚摸着我的手说:“等进去了再见面吧,不会很久。”
我问她:哪个监狱,定下来了吗?
她说约致是定下了,那里面劳动生活很丰富,不仅有踩缝纫机,还要学会做伞,就是那个天堂牌雨伞。
当初一对二暴打李元金詹久,我是真没料到这两个都会去踩缝纫机。金詹久踩缝纫机还能想象,李元……一想到李元踩缝纫机缝伞的画面,我原本灰暗压抑的心情莫名多了一丝缺德的欢乐。
李澈大约也在构想那个离谱的情形,我们不约而同都扑哧笑了出来。
周末恰好赶上12月最后一天,跨年。程奔来连城宴请贵宾,带着程策。这天也是店里一年到头的营业顶峰,店里员工原则上没有特殊原因不准请假,因此大厅走廊,拥拥攘攘,一片繁盛景象。
“生意不错啊,明年指标有希望?”程奔进门就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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