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响成一片,雨跟着开了闸似的泼了下来。
我留意着车内后视镜,司机眼色是分明的焦虑。
“车子能开吗?”我问他。
他皱着眉,垂眸扫了眼仪表盘。“车还是有问题,也不知还能走多远。得赶紧找个地方叫人来拖车。
我打开手机导航查了查。“前面五百米有旅馆,先去那里落脚吧。”
找到的旅馆是栋四楼高的老房子,看样子应当是私人开设的,年数相当久了,面积也不大,打扫得倒还干净,地毯踏上去很舒软,也不见蛀洞霉斑。
司机打了两通服务电话,都无人接听,只能换一家接着打。我估摸着国外办事效率大抵慢些,大堂上就只有我们两人,前台的男侍者少不了目光频繁地从账本上抬起来打量我们,叫人很不自在,我便干脆上去订了房间。
想到司机一路辛苦,人又腼腆,就要了两间单人间。我不大会说英文,就朝男侍者着比了个数字:“Two,single。”
男侍者头发花白,是个白人,皮肤又粗又红,嗓门不大但粗哑,眼中闪烁着不明的警觉。
上楼前他叮嘱我们,用餐可以叫客房服务,餐厅不开放。
到了客房,我立马把定位发给程奔,告诉他目前的状况,说我们暂时去不了纽卡斯尔了。
他没立即回信。
今天用晚饭的餐厅主打海鲜,我能吃的不多,便只吃了半饱。本来精神另有集中,没关注肠胃,刚一听有送餐服务,肚子就叫起了委屈。
菜单放在床头柜上,是一张铜板纸,看来看去,完全会念的也就一道菜,于是打电话慢吞吞地念给对方听。对方只说了个好,便挂下电话。
我又拿起手机查收短信,程奔发了短信过来,问:“没事吗?我这就叫人过来。取东西的事我再派人,你就别管了。”
我回复:没事,挺安全。
短信刚嗖地发过去,就听见楼下大厅一声枪响。
《挺安全》。
我原是歪在床头跟程奔发短信,这下整个人腾地跳了起来。
接下去又是闷闷的两声,子弹好似打进软绵绵的东西里去了。间隔数秒,再爆了一声,打在玻璃制品上,稀里哗啦一阵清脆。
我头皮发麻,蹑手蹑脚挨到门边,从猫眼里观望走廊,心想没听说澳大利亚还贩卖枪支的,大概是什么不法分子在火拼。你们打你们的,可别上楼。
静听了一会,楼下总算消停了,我检查了一眼插销,折身回到床边,在程奔“没事就好”的信息下回复:妈的有人带了枪!
程奔发了个表情包:小小的脑袋装满问号。
一看就是从家庭群里盗来的。
我:我在客房里,门给我锁上了。
他:别紧张,我让他们也带枪。附了个叉腰的表情包“可把我牛逼坏了”。
我:你能正常点吗?
听到枪声的刹那,我都能看见我太奶了。
他:我就是想缓解你的压力。好好呆着别出门,我的人到了会通知你,其他人谁叫都别开门。
门外有人揿铃。我尽量不出声地走到门边,打开猫眼。人一紧张,手便会不自觉地做小动作,我把手插进兜里,盲目地挖来挖去。舒怀意赠送的手串不知什么缘故恰好就在裤袋里,我乍然间想到他管它叫护身符,于是出于心理安慰的意图,摸出来戴上了。
猫眼中站这个服务员打扮的人,身穿制服,戴着顶帽子,从发色到帽檐下袒露的下半张脸看,还是名亚裔男子,年纪很轻。
我踮起脚,视线往下走,这人真的拖着小推车,推车上摆着我点的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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