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关久了抑郁了,专程赶过来瞧,陪到夜里吃过晚饭才走。
我从中摄取表演灵感,只要不愿签字,我就装发病。可我又没病,不知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情状,就只能抱头牢骚:“啊!我难受!我心里难受!我郁闷了!”手口并用,嘴巴叽叽咕咕,手唰唰地撕合同。
裘路衫找了医生给我看。几天后砸在我身上的报告单显示,我的精神状态万里无云美极了。
到此,裘路衫还算柔和处事。直到有一次争执激烈,他掌风劈下来,我认识到他狗胆膨胀要来真的,我一巴掌把他拍在了地上。
“别伤了自己。”我坐着对地上趴着的他说,“一两个月,我躺得起,你可躺不起。”
春寒夜,冷寂黑长,窗外挂着忽胖忽瘦婆娑的白月。
程策没开灯,拖着长晃晃的影子进我的屋里,掀开被子,和衣钻了进来。
他从侧面拥上来,一只手抱住我的肚子。
“多大了你?”我推了推他,仅是责怪,未作驱赶。
他像个半夜做了噩梦寻找怀抱的孩子,这令我非常无奈。程策这孩子,太没用了!转过头想,他都没走出校门,没在社会上摔打过,自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这会指望他独当一面也是痴人说梦。
“我有时候都想,我要是不趟这浑水,不管你,难说你还能长点本事。”我叹了口气说。
“这怎么行?”他半折起身,瞪大了眼睛。“我会死掉的!”
我被他逗笑了:“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金哥,等出去了你好好揍他!”
“嗯。”若不是顾及到程策这条小命,我早把裘路衫捶烂了。
“金哥,你说黄伯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会来的吧。”
我想黄伯大概是被程奔留下的摊子拖住了。
讲真的,集团目前的运行到处都透着吊诡。程奔确实没有立遗嘱,当下也确实是非常时期,集团上下都需要稳一稳,但过去了这些时候,程奔的股份还搁在那分文未动,好像他在地下还要从天地银行领分红养老似的,如此大事无人在意——程简急过,被踢出了国门,我踢的。股东会董事会那头都静悄悄的,由裘路衫的抱怨听来,那些人只是一味否决、缺席、不配合,只打嘴皮子上的仗,看不到实际行动。无论这些人躺平是出于什么心思什么难处,黄伯可以出这个头,而黄伯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以他的忠诚度,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
有好几次我都感到无力,仿佛在孤身奋战。
我半宿没睡。想不通。
过了一阵子,黄伯终于来了。
上岛,进屋,一路无阻。
一个原因是裘路衫人在外地,还有个原因是屋里的人都敬畏他。
黄伯做了两代程总的贴己助手,直接服务于程奔,到哪里行走都像个钦差,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人。
我看着他一路过来,心想你老家伙总算出面了。
会面的时间紧得很,我省略了向他叙述我和程策当前凄惨的境况,一见面就对他说:“去找老程总。”
程老爷子和程奔闹得再僵,对程奔这个儿子再心寒,他对自己建立的基业总有情怀吧?之前听程奔说,老头子虽然“功成身退”,仍是闲不住,在各种场子里走动。
他还有渴望。
黄伯意会地点头,然后交给我程奔的一枚章。“这个在其他地方盖没用,就是专门用来使唤我的。你有需要,下个文书,盖上章送过来。”
印章刚交到我手上,裘路衫带着冠文泰大步生风地走了进来。
“黄伯啊,好久不见。”他嘻嘻笑着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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