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
无路可退,我一咬牙,一个五百撞了上去。
两根杆子如同被掰开的一次性筷子,一左一右孤独起飞,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再行了三五百米路,我的车,入土了。
程奔,你坏事做尽!
我背上下雨似的出汗。
好在就在最近的分叉口,我灵活运用地形与树木的遮挡,声东击西把震惊于拦车杆被撞飞、反应慢了半拍的程奔骗去了另一条路上。
左手边有间小屋,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拧开手电筒四处乱照。
我在车里稳了稳神,想好说辞,随后背起用羽毛球拍袋子装的铳,跳下了车。
那大哥面善心热,见我脸煞白,车也熄火了,上来问我:“你人没事吗?”
我暗中扫视了遍四周,注意到小屋前停了几辆摩托车。
我便轻微伛偻下身子,对他说:“我急性病犯了,赶去医院,车子不能用了。”说着,李沫有事相求时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出复制在我脸上。
“我带你去医院?”他问。
“不用不用,给您添麻烦。”我看向那几辆摩托。“能借个车吗?”
“行,行!”他忙说,“我这里就是租车的。新是不新了,能开。”
谢谢你,陌生人。支付时,我多打了很多钱。
两分钟后,我跨上摩托,胯着胳膊向身后的大哥潇洒一摆手,摩托发出两声煞风景的“突碌碌”,便如一匹志气干云的老骥,向千里而去。那大哥迈着小碎步,追着跑了好一段路,边叫道:“你注意安全!”
我的预设:搏一搏单车变豪车。
结果:搏一搏轿车变摩托。
那摩托虽外观破旧,使起来却十分得力,风驰电掣,老当益壮。缺点也有,就是太会整活。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上车前我是真没想到这淳朴大哥喜欢以歌会友,车上安了音乐播放器,车一开就震天价响,放的是东成西就的《谁是大英雄》,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绝招,好武功,问世间多少个能上高峰。成功,威风,男儿有多少真的是英雄……似痛,非痛,问世间有几个绝对出众,南北,西东,不去顶白也不去跟红…..”
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我轰轰烈烈地社死了。
大哥,你好复古啊。我好无助啊。
想象一下一个画面。我在草原上奔跑,程奔在后头追。
我:为什么要追我?
程奔:谁叫你开演唱会。
我对着车头啪啪乱拍,怎么拍都拍不掉,反而更响了。我没法,只能自暴自弃摇摆着身体加入。
近江边,程奔的车又现身了。音乐真的能够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起连接的桥梁啊!我感动得要哭了。
公路不直通江边渡口,两方由一条种满竹子的环形绿化带隔开,要步行上下斜坡。我当机立断,丢下摩托,跑进竹林间的鹅卵石小径。
我跑步的姿势像极了疯狂的石头里的黄渤。
渡口上停着几艘快艇,其中几艘上有船夫在打瞌睡。
我跳上其中一艘,对那个船夫说:“给你500,开不开?”
“开。”他掏出一根烟叼上,几步跳上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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