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离岸,海豚似的翻了几个浪,远远的就看见程奔也登上了一艘快艇。他竟是单枪匹马前来的。见此我后悔不迭,早知道都不用开船了,我该在小路上就动手。
他跟那船夫接头了几句,船夫跳下船,他自己开了起来。
好家伙你怎么这么行呢你,程家有你了不起啊。程奔早前还向我秀过他的私人飞机驾驶证,我当时啧啧称奇不已,今天看来他还是海陆空三栖发展,生肖属野鸭的。
夜晚的江面如同飓风中的一张黑绸,神秘而危险。两艘快艇吞吐着粗浓的白浪,前后竞逐。
“再快点,拜托了。”我催促船夫。
“已经最快了!你要干嘛?赶着跃龙门呢?”发动机声碾着江浪声,轰隆震耳,加上夜里开船,船夫十二万分专注力都放在手头工作上,尚未发觉被跟踪。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他快点快点再快点,惹得他不耐烦了。
他刚说完,我一回头就看到船尾起的浪花异常。程奔居然对着船底座开枪。
我的头发,在江风揪扯与恼羞成怒下,一根根像信号一样竖立起来。我爬到船尾,拔出枪和他对轰。
程奔得开船,火力断断续续,不大均匀。我那把枪冠文泰使过,子弹剩得不多,只能数着粒放。弹药虽然捉襟见肘,但气势不能输,我一边突突,一边破口大骂,毕竟口炮也是炮。
双方起先还只是朝对方的船只上射击,后来程奔枪口一抬,对住了我的人。我心里慌乱了一瞬,觑着他转方向盘的空子,向他腰上开了一下。这一枪中了,他立刻欠下身去,透湿的下摆一层层红出来。
此时船夫终于认识到自己被上了贼船,半截烟头直接从口中射入江水,他丢开方向盘,一个深蹲抱住了头。
他是在……天呐他把我当海盗了。
船失了舵主,“阎王爷我们来了!”地狂转起来。这画面这么说有点抽象,可以想象一下游乐园里的咖啡转转杯,惊涛版。
我忍着呕吐,连滚带爬地扑到船头,双手撑住左三圈右三圈转的方向盘。“喂,喂!开船呀!”船小,一颠簸人就晕,我眼冒金星地喊他。“我不害你,我是好人,后面那个才是坏人!”
你猜他信不信。
“求求你让我回去吧!”他头抱得更紧了,在臂弯中,在风中,在打进来的浪花中,发出绝望的悲鸣。“我还有一家老小……”后面的话都被噪音消音。
“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大声保证。
程奔船开到侧边来了。
我抄起枪:突突突。
船夫捂住他头顶的地中海,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照明。“啊!啊!子弹从我头发上飞过去了!”
我:“兄弟你这没有头发!”
他手指惊慌地在光溜溜的脑壳上搜寻:“我这里最后一根头发!啊!你把它打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突突突。
“我们要死了!”他迎风落泪。
“我也有枪!”我又指了指背后。“我还有炮!我把他轰回老家!”
船夫一听还有炮,身体登登登分三步瘫软下来,像条半昏迷的鱼摊开在甲板上。
坏了,我说错话了。
看样子他是开不了了,我握着方向盘一阵鼓捣。“这这这,这怎么开?你教我,我来开,好不好?”
咔嚓咔嚓两声,我的弹匣空了。
船夫拖着如泣如诉的长音嗫嚅:“我、我们,我们要死了……”
奔大喜,徐徐射之。
我弯下身,捞起船夫,将他双手挂在方向盘上,看住他的眼睛,喊魂似的坚定地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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