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只见句羊站着,腰刀随便扔在一旁,反而盯着一张纸片发愣。苗春纳闷道:“指挥使,陛下走了?”
句羊点点头。苗春又道:“这是什么?”凑过来想看他的纸雁。句羊侧身闪开,把纸雁收进手心。
苗春讨了个没趣,叹道:“句大人,陛下对你挺好。”
句羊不响,苗春又说:“你要再机灵点呢……”
句羊冷道:“闭嘴。”
苗春正有点不快,却见句羊走到鹰架旁边,又道:“苗春,快去找太医。”
白鹰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萎靡不振,鹰喙一张一张,欲吐不吐。苗春匆匆跑去太医院,句羊留下来,一手轻轻抚摸那只鹰,道:“忍一忍,忍一忍。”
平时别人摸它,白鹰早就一口咬上去了。现在它却只挣了挣,想必难受得厉害。句羊犹疑一会,不再碰了,说:“要么把陛下喊回来?”
白鹰张大嘴巴,脖子一缩一伸,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原本雪白的羽毛登时脏了,句羊衣服也给弄脏了。
太医赶过来时,白鹰仍旧站在架上,铁一般的爪子死死抓着横杆,但脑袋和翅膀都已经松垮,永远垂下去。苗春看着鹰羽上的血迹,怔怔道:“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找人验一下尸?”
句羊摇摇头,打发太医走了。他小心翼翼,拿起桌上小银匕首,仔细擦拭刀刃。
匕首锋刃发黑,抹几下还擦不掉,是沾了毒。而这匕首又是朱棣亲自带来的。
是朱棣为了提点他,亲手毒杀了这只鹰。
洪武三十年,朱棣长子朱高炽刚刚及冠,二十岁,句羊五岁,两人随同朱棣在燕山打猎。时值仲春,燕郊百花齐放。开败的玉兰、腊梅,轻雪般的杏、梨、西府海棠,光彩照人的桃花、樱花,争香斗艳。天蓝如水,一排一排鸿雁自南方飞回,排作“人”字。
朱高炽不像他爹那样英俊非凡。他长得胖,而且腿脚不好,不能独自骑马,须得有个侍卫在后面抱着。朱棣解下腰间雕弓,递给他说:“我儿,去猎个什么玩意。”
朱棣用的弓又重又硬。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朱高炽拉开弓弦,“嗖”地射中地面。有只兔子被他惊动,从草丛里飞窜出来。朱棣一抬手,说道:“去。”
白鹰振翅飞起,悠然掠过草面。寒铁一样的一对利爪抓住兔子,把它带给朱棣。朱棣拿了一条肉干,赏给鹰吃,忧道:“我儿,这怎么办?以后你能做什么?”
朱高炽腼然一笑,看见朱棣神色不虞,才道:“我想像爹一样,做大将军。”
朱棣哼笑一声,说:“算了吧,你也不像是做将军的命。”又对句羊道:“句羊,你以后想做什么?”
句羊已经开始习武,独乘一匹小马,坐在鞍上,紧紧握着缰绳。他问:“殿下,有什么可以做?”
朱棣为哄小孩,温声道:“你想不想做大将军?”
句羊摇摇头,看着天说:“我想做大雁。”
朱棣哈哈一笑,说道:“做大雁有啥好?要做就做鹰吧。”
句羊收回目光,看向那只白鹰,问:“大雁和鹰,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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