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江阳收拾好自己脸上的情绪,把身体往另一侧挪了挪,给陆时鸣腾地方。
医院的病床不大,陆时鸣躺上来后便显得有些拥挤,江阳稍微动一下,便会碰到对方的身体。
换做之前,他会很喜欢这种触碰,甚至会自己主动抱上去,跟陆时鸣紧紧贴着,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但眼下,他却是往另一侧躲了躲,转过身体,背对着陆时鸣。
黑暗中触觉和听觉都变得更为敏锐,江阳没有主动去抱陆时鸣,但安静片刻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调整姿势,又过了一会儿,一双手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江阳。”陆时鸣将下巴搭在江阳的颈边,唇角有意无意地擦过江阳的耳畔,他在黑暗中低低地呢喃,“你在怪老师吗?”
“没有。”江阳也低低地答,他仍未回头。
“我只是……有些害怕……”他轻声道。
陆时鸣当即将他搂得更紧一些,承诺说:“老师不会再离开你。”
可我害怕的就是你……江阳在心中无声地想。
这很没有道理,但事实如此,江阳害怕陆时鸣,因为那个梦境。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梦境中的许多细节,只有那份绝望又无助的恐惧深切地残留于他的心中,这感觉跟他第一次看到95年那段影像后的感受很像,却又更真实,更强烈,让他几乎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在刚刚睁眼见到陆时鸣时,他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当然,在慢慢清醒恢复理智后,他可以分清,梦是假的,陆时鸣不会伤害他,这回从洛景手里把他救出来的,也正是陆时鸣。
可梦境中的恐惧就像徘徊不散的幽灵,时刻缠绕于江阳心中,支开陆时鸣去做饭,摘下凤翎,不想跟对方同睡一床,都是因为他想躲着对方。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没道理,会让陆时鸣伤心,所以他又不想让陆时鸣发现自己在躲着对方,在陆时鸣回来前把摘下的凤翎重新戴上,不想睡一床却还是让出位置给对方,此刻对于陆时鸣的承诺,也只是轻轻地应一声,没有叙说他心中真正的恐惧。
他整个人都很矛盾,仍然喜欢陆时鸣,却也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而那样深切地畏惧对方。
江阳感觉到身后相贴的温热胸膛,陆时鸣相较常人偏高的体温总是让他感觉很温暖安心,此刻却让他觉得有些灼烫,想要逃离。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份恐惧,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老师不会伤害他。
他这样催眠着自己,却还是辗转反侧了数刻,一直到深夜才真正睡着,而即便睡着了,他也睡得并不安稳,他再一次做梦。
梦中,他又变成了那副长长的覆满鳞甲的奇怪形态,游走在偌大恢弘的宫殿中,鱼尾人身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陪伴着他,尖利可怕能轻易撕碎钢铁的指甲在他面前总是无害的,男人小心地撕下各种鱼虾贝类身上最柔软鲜甜的嫩肉向他喂食,又在每一个寂静悠长的夜中,陪他躺在宽大的贝壳床上,像是守候着一颗名贵无双的珍珠那样,守候着他,以歌声和摇曳的海浪哄他入睡。
梦境的前半段温和又美好,但到了后半段,可怖的景象总是伴着那灼人的烈焰一起降临,一连几天,江阳都在火焰焚身的噩梦中惊醒,而在梦醒之后,陆时鸣又会以跟梦中全然不同的姿态,温柔地哄他,让他远离梦魇的惊吓。
这让江阳感到十分的割裂,梦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他困惑,也让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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